他輕喘著數分冷意,指尖微弱地動了動,遲疑片刻,終又放棄了反抗,悄然亮起雙目,輕諷道:「怎麼,要弒君?」
林靜照吞吐著氣息,使出了全力,堪堪維持這場對峙中的平衡地位。
「陛下可以喊人。」
朱縉似有恃無恐,凝視著她纖細的掌腕,漫不經心:「朕不喊。」
她漠笑:「陛下也有這一天。」
朱縉深闔長目,感受著被她水潤細腕勒緊的窒息之感——窒息中又伴隨著極致的快樂,如上雲巔,不可言說,仿佛此刻被她殺死也心甘情願了。
「阿照,吻朕。」
他低低道,辨不清是央求還是命令。
「把朕掐疼。」
翩然冷意似冰水,淋得人一身寒。
林靜照無法拒絕他的要求,即便這樣上下倒置的情形。
長期以來的規訓使她著了魔咒,內心隱秘的情感,她註定只能服從他的命令。
她微微服下身去,手掌仍然保持著對他的桎梏,落下桎梏又艱澀的一吻。
朱縉回應著她,對待貓兒般的輕柔耐心,呼吸清晰盪開,靜穩散漫,長長吐出一口氣,亦將奇妙分享給她。
衣裳間的摩擦無限拉近了二人距離,良久,做足了氛圍的鋪墊,又沒什麼實質性的接觸。
她素黑長直的發梢掃在他眉宇間,痒痒絲絲的,像纖細的鉤子勾得人心上痒痒的。
他被迷得輕眨了眨眼。
「放開朕,跪下。」
朱縉再次命令,補充,「在榻上。」
林靜照面色凝重,緩緩鬆開。
他清瘦遒健的脖頸留下她清晰發白的指印,初時還觸目驚心,很快被瀰漫而來的血色沖淡,了無痕跡了。
——這恰似她的攻擊,對他來說猶如蚍蜉撼樹,無論她多麼歇斯底里,根本沒有影響。
認清現實吧,林靜照。
朱縉哂了下,施施然摸了摸被她掐過的脖頸,殘餘這她冰涼柔膩手掌的幽香,微有愣神,本能地回味著。
不得不承認他很喜歡她偶然的僭越大膽,雖然很放肆,能給他帶來嶄新玄妙的感受,令人沉湎。
「還沒人敢這麼對朕。」
這樣掐他,這樣穿他的龍袍。
她剛沐浴完,裡面沒有一件衣裳。
朱縉驟然意識到此事,眼神啞了啞,氣血上涌,那種莫名的感覺加重了。
那是他的龍袍,被她貼身而穿。
朱縉斂了斂,燃起不易察覺的簇苗,反手將大逆不道的她制住,折射冰冷的凶光:「你真是不想活了,林靜照。」
「沒人敢這麼對陛下,臣妾作陛下的第一個,不好嗎?」
林靜照被他壓制於掌下,如落入網中的雀鳥,雖已是困獸,猶然口頭針鋒相對,閃爍泠泠的眸光。
朱縉微微笑了,笑裡藏刀。
她這副硬撐著薄冰一層的樣子,使他想把她揉碎,完全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你越來越知道如何激怒朕了。」
他撩起她的一縷發,漫不經心,指腹捻了捻,享受在這樣莫名的氛圍中。
說是怒卻無半分怒的意思,反而像被取悅到了,他迷戀她的溫存。
雖然這迷戀永遠到不了愛的程度。
但,確實有那麼一個人,稍稍影響到了他理智的判斷,曾經動搖過他的原則。
林靜照身著金燦燦繡雲龍的皇袍卻像粽子般被制住,多麼扭曲狼狽,似憐似厭,在黃袍的套里掙扎著,溺水著,最終只能被寬大的衣料掩埋。
終其一生,她只能在他的五指山下兜兜轉轉。
她確實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女皇嗎?」
「貴妃這樣芙蓉出水的樣子,當個女皇也不錯。」
朱縉輕扯了下唇角,「……榻上的女皇。」
林靜照狠狠咬緊牙關。
再看朱縉,仙鶴目微微眯起,蕩漾輕薄如煙的笑,竟一股子風花雪月的味道。
她身上的龍袍竟成了他欺辱她的工具,可笑,諷刺,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