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費和部分生活費由母親負擔,並不寬裕,餘下的就要自己打工賺,雖然過得可能有些艱難,但是到了香港,離家千里,晏寧視作新開始。
甫一到港,她就找了一份在便利店收銀的兼職。
這份工作最大的阻礙是語言,她聽不懂粵語。
「#%……」
晏寧抬頭看一眼面前的人,三四十歲,胡茬泛青,眼皮耷著,穿洗得發黃的汗衫和人字拖。
她試圖從一串加密語音中分析出他的意思,可惜還是失敗了,沒辦法,她問:「抱歉,您說什麼?」
那人掀起眼皮,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嗤笑,用蹩腳的普通話問:「大陸人?」
來港不過月余,晏寧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這種打量,那是一種本地人的輕微的不耐煩。
她斂起笑意,點下頭,示意他付款。
那人沒再說什麼,付錢走了。
這是便利店的最後一位客人。晏寧無所事事地站在收銀台里,眯著眼望對面牆上掛著的表,十點了,是下班的時間。
外面又下起雨,而她又忘記帶傘。
聽說今年秋天香港的雨比往年多,雲霧終日繚繞在維港之上。
她看了眼越來越大的雨勢,在等雨停和冒雨回家之間思考一陣,考慮到還是下班的心情更急切,只好咬咬牙把帆布包頂在頭上,衝進雨幕里。
路邊一輛黑色跑車飛速駛過,濺起的水花盡數落在她身上。
晏寧是好脾氣的,連罵都懶得罵,只匆忙垂眸瞥了一眼,在心裡琢磨這個天氣,衣服不知道還能不能晾乾,然後繼續步履匆匆地跑向地鐵站。
那輛車卻在前方路邊停下了,等她走過去,短促地摁了聲喇叭。
車窗落下,露出一張非常精緻漂亮的臉。
俊秀,眉宇間藏不住少年人的張揚意氣。
沈濯輕抬眼皮,明明是始作俑者,卻氣定神閒,打量晏寧片刻,似乎是覺得很有趣,向她展顏一笑:「抱歉,上車吧,我送你一程。」
聲音很好聽,像清泉潏潏涼,飄散在夜風裡。
而且普通話很標準,所以盡*管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抱歉,衝著他這張臉和如此親切的普通話,晏寧還是決定原諒他。
不過她有些躊躇,朋友告訴她香港有很多年輕富二代,專泡女學生。
「雨下的這麼大,你再傻站下去,我就走了。」
晏寧咬著唇邊的軟肉,一鼓作氣地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的位置。
「去哪?」
她報出一個地址,瞬間就後悔了。
女孩子從小被教育警惕陌生人的搭訕,她深感今晚的做法太沒有安全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