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沒刷開房門,靠著牆望對面那扇門,等人的姿態。
他一條腿自然地屈著,領口扣子解開,是很放鬆的狀態。一天裡見了太多人,神經繃的太緊,身心俱疲,此刻終於放鬆下來。
今天見了這麼多人,現在只想見見晏寧。
看一眼也好。
第25章 第25章
晏寧遲遲未歸。
他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緊挨著一個空中露台,沈濯出去吸菸,一支接一支——今晚從沈澈那裡順來的。
維港四面環山,良港天成,不受風浪侵襲,也終年不結冰,深藍色的海水靜謐深邃,吞吐著南來北往、日以夜繼的商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上才傳來嘈雜凌亂的腳步聲。
楚潯喝多了。
位於酒店118層的酒吧據說是全香港最高的酒吧,他們吃過晚餐,楚潯提出要去喝酒,楚大導的人生是被酒精和尼古丁這些消耗生命的低俗樂趣填滿的,他偏愛高度數的烈酒,覺得那才夠勁兒,晏寧和他不同,一晚上都在喝馬蹄竹蔗水味的小甜酒,她享受酒精,遠未到成癮的程度。
楚潯喝酒就要喝到醉,晏寧很擔心他這樣還能再活幾年。
晏寧很吃力地扶著他,既要防範楚大導作妖,又要隨時注意他會不會直接吐在酒店走廊里,所以兩人腳步都七拐八彎的。
晏寧一邊抱怨一邊從楚潯外套口袋裡翻房卡:「喝這麼多,就應該把你丟在酒吧里!」
刷開房門,總覺得有道視線一直注視著他們,抬眸望,影影綽綽看見露台上一個剪影。
晏寧近視又不戴眼鏡,眯了眯眼,也沒看清,卻篤定那是沈濯。
沈濯蹙了下眉,把菸頭碾滅,大步走回房間,「砰」一下甩上門。
聲音太響,楚潯酒都醒了幾分,靠著牆站直,半支著眼皮問:「什麼聲音?」
「沈濯,」晏寧說,「心情不好吧。」
「富二代三大喜事——升官發財死爸爸,」楚潯走進房間,把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由此下結論,「看來沈誠明沒死成。」
晏寧給他沖了杯蜂蜜水:「你嘴上積點德吧。」
楚潯懶洋洋的靠在床頭,棉麻襯衫勾勒出極細的腰線,昏黃的燈光映亮他半邊側臉,濃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扇形陰影。他其實長了張白白淨淨人畜無害的臉,但晏寧沒見過比他更不要命的人。
有一年楚潯為了一塊表和人打賭,在德國賽車,超速撞上山崖。
人能夠感到興奮的閥值是會越來越高的,楚潯遊戲人間多年,已經沒有什麼能再刺激到他了,生死關頭,腎上腺素飆升,他只覺得爽。
死是生的解脫。
晏寧還記得把他從駕駛艙里挪出來的時候他滿臉的血,神色漠然。
楚潯就著床頭的燈光點菸,他不年輕了,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過,幾來,再漂亮的臉也難掩疲態。
「下個月我不在國內,流芳百世搞不定的話,找梁同隅幫你。不用在意沈濯的話,當個屁放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