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神色如常,起身欲走:「這麼晚了,吃完了就應該趕緊回家睡覺,否則會長黑眼圈。」
晏寧跟在他身後:「那我就當你是無理取鬧。」
路邊無人,雪有密有疏,飄飄灑灑,落時發出沙沙的聲音。沈濯站在車邊,一回頭,看見晏寧睫毛上都落了一層雪。
她正用羽絨服帽子把自己裹起來,眉毛皺成一團,手也冷的縮在袖子裡不肯露出來,還在小聲嘟囔著:「到底是為什麼啊?」
灰撲撲的天,灰撲撲的街,灰撲撲的衣服,只有她臉上的表情那麼鮮活生動。
沈濯盯著她一張一合的粉色唇畔,過了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雪天讓人有一種衝動,不再繼續掩飾,將意圖揭開一角,進一步試探。
情況總不會比現在更糟。
沈濯垂目,幫她把頭髮整理好。幾絲頭髮纏進拉鏈里,他小心地挑出來,還是斷了一根。
藝人經常要做妝發,頭髮每天燙過來染過去的,可晏寧的發質還是很好,烏黑柔順。沈濯把那根頭髮在指尖纏了幾圈,藉此來抑制手指輕微的顫抖發麻。
風聲呼嘯,混著他淡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晏寧,你還吊得了威亞嗎?」
「蕭知許想讓你拿命換名利,我不允許。」
第30章 第30章
寒風瑟瑟,雪野茫茫,沈濯的話和他開口時呵出的霧氣一起,很快消散在風中。
晏寧怔愣在原地,心跳漏了一拍。
像是下樓梯,忽然踩空一格台階,而後心臟狂跳,腳心發軟,許久緩不過神。
雪好像下的更大了,大到晏寧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她努力地睜著眼,眼前卻只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霧,遮住了渺茫的前路。
大霧瀰漫,她不知道前方還有沒有人等待。
晏寧深吸一口氣,半邊手臂酥麻。
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明白,她不年輕了,逐漸步入對浪漫脫敏的年齡,也不需要沈濯再一次大張旗鼓地追她。
這樣遮遮掩掩模模糊糊的,給彼此留三分餘地,最好。她可以裝作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他也可以當作無事發生。
等今晚過去,一切如故。
晏寧又眨了眨眼,努力托著眼窩裡的淚光,朦朧地看清沈濯的模樣。他長身玉立,和記憶里一般倜儻,總是散漫的眉眼對著自己時才會染上認真的神色。
認真到執拗,所以把他們都困在原地,兜兜轉轉,才又重逢。
她不是沒有一刻心動,願意做孤注一擲的飛蛾,願意在熊熊火焰中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