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往前翻了翻,確定這個男人和前幾個月在南法時的那個不是同一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父親有新的家庭,她母親不停交新男友,她也正為了未來跋山涉水。
這或許就是他們仨最好的安排。
收起手機,又坐了一會兒,等到十點鐘,晏寧慢吞吞回去。
深夜冷得刺骨,北風捲起碎雪,在路燈下閃著一點稀碎的光,讓人想到寺廟裡的香火燃成灰,被風吹散。
晏寧臉都被吹木了,回去時耳朵凍的有點痛。
張妤和晏山正在客廳看電視,聲音調的很小,次臥的門關著。
晏寧一言不發地在玄關處換鞋。
「心情不好啊?」張妤忽然問。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晏寧怔愣片刻,答:「沒有。」
「那冷著張臉給誰看呢?」
晏寧雙手搓搓臉蛋,站在玄關處,忽然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晏山出聲打圓場,乾笑了兩聲,對妻子說:「哎,你別這樣。」
張妤「嚯」地站起來,怒色重重;「我怎麼樣了?晏山你說清楚,我怎麼了?你當初離婚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孩子歸你前妻管,你付撫養費到她十八歲。那些年你月月給你前妻打錢,我有說過什麼嗎?」
她伸出根手指指著晏寧:「現在她這麼大了,你前妻又把她丟給你,我們一家三口日子過得好好的,她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
她口中的「撫養費」,其實每個月也不過幾百塊。
對著那根顫抖的手指,晏寧百無聊賴地想,她是這個家的不速之客。
晏寧在*江南女孩里,算是長得高的那一撥,一米六八。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長得太高了,高到沒什麼能把她擋起來,高到無法忽略。
晏山訕訕道:「她只是來住一個寒假,她媽媽不在國內……」
「你別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晏山我告訴你,就這一個假期。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該履行的義務早就履行完了!少多管閒事!」張妤一擺手,扭頭回臥室了。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甩上。
晏山看看緊閉的門,又看看晏寧,眉心緊簇,叼了支煙點上,也跟著回了臥室。
玄關處擺著一盆仙人掌,有點蔫了,蒼綠色,渾身的白刺,晏寧後退時,胳膊不小心掃到。刺竟是硬的,在皮膚上扎出幾個小紅點。
晏寧摸了摸,始終一言不發,回到小房間裡。
晏山對她沒什麼感情,她也知道的,畢竟從她十幾歲開始,他就去做別人的爸爸了。豪豪還在張妤肚子裡的時候,他就跟連漪鬧離婚。
這幾年為數不多的聯繫,還是她準備去香港讀書時。他大力反對。
又何必鬧這一出給她看呢。她現在在香港讀書,總歸也花不到他的錢,他沒必要擔心。
晏寧又開始後悔,應該待在香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