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親自飛過去,把晏寧從學校廢墟里刨出來。
牆角和床沿是一個三角區域,晏寧被沈濯抱在懷裡,身上除了一些擦傷,一開始並沒有感到太多不適,還有心情開玩笑說他們這是什麼運氣。
深埋在碎石瓦礫之下,除了等待救援別無他法,漆黑一片的情況下,最無法估計時間,除了一開始驚魂未定之外,晏寧和沈濯很少說話,儘量保存體力。
等待的時間越來越漫長,心裡的恐慌不斷增加,實在忍不住了,晏寧會想死在這的可能性,然後追著沈濯的下巴接吻。
生死之際,萬千話語被堵在喉間,化成唇上纏綿悱惻的觸感。
時間被無限拉長,黑暗中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晏寧只覺得困,要撐不住了,缺少水和食物,她能感覺到生命在一點點流逝。
這時候不能睡,她撐著眼皮,忽然很後悔。
「為什麼要來找我呢。」極度缺水讓她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很輕,聲音不似平常般清潤,像指甲划過黑板,「不來找我,你就不會被困在這兒了。」
沈濯第一反應是,他不來,她不就一個人被困在這兒了嗎?那怎麼行。
他輕輕撓了下她的手心:「說明咱們倆註定要在一塊兒,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在一塊兒。」
晏寧很短促的笑了一聲,乾裂的唇流出血珠:「死也要死在一起嗎?」
沈濯摟著她輕輕拍她的背,哄小孩子的那種動作:「是一起活著。咱們倆都會好好活著的。我的阿囡是小福星,不會有事的。」
晏寧答應了:「嗯。」
可她已經相當虛弱了,沈濯留心聽她的呼吸聲,那麼輕,像隨時就會斷線的風箏,他伸手在她鼻下探了探,已經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他忽然攥緊了晏寧的手。
「別睡,晏寧,跟我聊會天。」
這點力道讓晏寧在昏昏沉沉中清醒片刻。
她喉嚨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燒,乾澀的要命,又疼,說話很費力,也很慢。她叫他的名字,那麼纏綿,幽幽的含了一口哀嘆。
「沈濯,我愛你。」
晏寧費力的抬頭去看他,在心底細細描摹他的眉眼,眼睛已經快適應了這個暗度,能勉強看清輪廓。
他眼皮下擦傷一點,掛了彩,依舊很好看,劍眉星目。鋒利的線條其實很容易讓人感到一股冷冰冰的距離感,但他的目光那麼柔和,包裹著無限的愛意,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聚著水光。
淚珠順著下巴落在晏寧臉頰上,很快就一片濕潤。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間想起,沈濯最近哭的很頻繁。
她這一生,六親緣薄,如果說還有最後一點牽掛,也就只剩沈濯了。晏寧在心底默默道,你要好好活下去,我會向神明祈禱,永遠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