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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被子一角,顧北輕手輕腳地鑽了進去,從身後環住女孩散發著熱意的身體,胸膛貼上她的後背,整個懷抱都是暖的。

恰好此時睡夢中的荊梨翻了個身,顧北愣了一瞬,旋即把手伸過去,好讓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另只手按在她腰後,稍稍施力,將她壓向自己胸口,二人頓時呈現出面對面相擁的姿態。

荊梨暖融融的呼吸噴灑在他的鎖骨上,引起陣陣酥麻,如同連綿不絕的微弱電流從鎖骨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由全身繃緊,心跳敲打著耳膜,胸腔擂鼓般震動轟鳴。

顧北一動也不敢動,仿佛懷中的女孩是什麼易碎的娃娃,自己一個不小心便會將她吵醒。

借著透進來的熹微晨光,他深深地凝望著荊梨,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專注。

下一秒,他微微低下頭,克制又虔誠的吻依次落在女孩的額頭、眼皮、鼻尖,稍一停頓,最後才輕輕吻住荊梨的唇。

他不懂什麼樣的吻算是體驗好的,在此之前,於男女之事上他毫無半分經驗。

前兩次過於用力的親吻全部出自他對荊梨的本能渴求,他得讓她感受到自己有多渴望她。

渴望到連親吻都帶著不顧一切的衝動。

「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重新對我心軟呢。」

指腹輕輕摩挲女孩的下巴,顧北壓著嗓音喃喃自語,「寶寶,別折磨我了……」

哪怕他音量低到微不可聞,可荊梨還是在睡夢中蹙了下眉,緊閉的雙眼長睫微顫,一副即將清醒的架勢。

見狀,顧北抬起手有節奏地輕拍她露在空氣中的肩膀,他掌心滾熱,比她的體溫還要高上幾度,動作極溫柔,很快,荊梨的呼吸便再次勻長起來,似是睡得更沉了,腦袋還不自覺地在他胸前拱了拱,雙腿曲起,整個人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他構成的小空間裡,乖巧得人心顫。

一瞬間,時間仿佛被拉回到荊梨還是小孩子的時候。

其實在荊梨過完九歲生日後,顧北就買了一張單獨的小床讓她自己一個人睡,可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她突然得了夢魘的毛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半夜開始大聲哭鬧,叫也叫不醒,直到哭得精疲力竭才掙扎著從夢魘中醒來,頂著腫成桃核狀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顧北便會爬上小床,擁著她幫她拍背。

再後來,情況從夢魘升級到夢遊,他半夜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荊梨赤著腳站在他床頭,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畫面看起來甚至有些驚悚。

他不敢貿然叫醒她,只能輕手輕腳將她抱上床,摟著她繼續睡。

因為這事,他特意帶荊梨去過醫院檢查,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很多小孩子童年時期都會這樣,再大點就好了。

果然等荊梨升入高中之後,夢魘夢遊的情況再也沒有發生過。

此後他的夜晚,安靜又漫長,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有些東西隨著她的成長漸漸消散。

例如她對他的依賴、索取、偏執……

思及此,顧北眸底划過一抹暗色,哄睡的手緩緩下移,大手掌住女孩不盈一握的細腰,緊緊扣在自己懷裡。

就像兩塊並不搭配的拼圖,卻偏偏要嵌合在一起。

-

早上九點半,荊梨被自己設的鬧鐘叫醒。

她關掉惱人的鈴聲,下床洗漱,走出臥室後目光下意識瞥向顧北昨晚睡的那張沙發。

那裡現在空無一人。

顧北早就離開了。

一絲淡淡的失落在心口瀰漫,荊梨搖了搖頭,迫使自己別去想他。

簡單收拾了一下,她背上包走出家門,準備在路上買份早餐,直接去工作室監工。

直到坐上計程車,她都沒注意到身後一直有道視線在注視著她。

目送荊梨安全離開,車裡的顧北收回目光,掉頭朝城南的方向駛去。

半小時後,車子在一片老舊居民樓前停下。

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顧衛朝家——他生活了七年的地方。

明明快十年不曾踏足這片區域,可當他站定在樓下,仰頭看向那扇熟悉的鐵柵欄窗戶時,一陣難以抵抗無力感將他包裹。

就像從魔窟逃出生天的倖存者,多年後重返囚牢,即使身體上的傷已然癒合,但心上還是存在著一道看不見的傷疤。

如果不是因為顧軍的出現威脅到了荊梨的人身安全,他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這裡。

收回視線,顧北唇線抿直,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又鬆開,晦暗不明的眸一瞬堅定。

他抬步往巷子深處走去,踏進不見陽光的陰暗樓道,空氣中漂浮的淡淡霉味霎時鑽入鼻腔。

他一步一步踩上台階,純手工製作的高級皮鞋與布滿灰塵與潮氣的破舊樓梯格格不入。

距離那扇棕紅色的大門越近,他的呼吸也越沉,最後歸於平靜。

原來,經過十多年的風雨歷練,他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不再懼怕他們,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被囚於籠中的陰鬱少年,如今的他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為十歲的顧北撐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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