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的。」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清淡,「我身上髒,你別抱我了。」
莊陽適時地補充了一句:「萬大人昨夜找了您很久,後來連傘都沒有打了,山上怪石嶙峋,大人的手都被石頭割傷了。」
景暄和心疼地拿起他的手,果然見上面有劃傷的痕跡,鮮血還未凝固,泥水混著血水,觸目驚心。
她抬眸,見他臉上似乎有種不正常的潮紅,心中一怔,忙將手覆上了他的額頭,只覺得滾燙無比。
突然想起了什麼,她說:「就怕你寒毒發作了,我家有溫泉池,平日里還放入了藥草,那藥材是莊大夫給我的,驅寒去毒最好,你快去泡一泡吧。」
萬靈安點頭,與景暄和一道上了馬車。
動身前,景暄和朝尋找她的人馬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多謝大家尋我之恩,景某無以為報,但各位的恩情我定銘記於心。」
還不忘囑咐莊陽給尋找她的兄弟們每人熬碗薑湯,再一人發十兩銀子,從她府中來出。
……
梧桐葉子落了一地,小廝正在院中打掃,抬頭卻看到景大人扶著萬大人進了後院的溫泉,忙低下頭裝作沒看見。
在自家大人恢復了女兒身之前,他還以為他們二人是那種關係,後來發現她是女子,不由得佩服起來,景大人以前藏得也太好了,居然連他也騙過了。
不過他一向嘴嚴,這些大人物的事情也不會向外吐露半個字,還是著手於自己的本職工作為好,當初景大人招他入府,也是看中了他口風緊,為人老實勤勉。
溫泉水暖,與外面仿佛兩個世界。
萬靈安褪去上衣,進入了溫泉池,一瞬間,只覺得退去了萬千煩惱絲,似入了化境。
他的身體不像普通文臣的柔弱,也不似武將那般粗獷,所有比例都像是剛剛好,除了少年時征戰留下的疤痕外,一切都讓人賞心悅目。
可也就是這些傷痕,成就了現在的他。
景暄和臉上一紅,背過身去,
「別走,我有話對你說。」他抓住她的手腕。
她輕咳了一聲,心情驀然緊張起來,道:「我去換件乾淨的衣裳。」
萬靈安說:「我已經查到了,關於那本佛經的事情。」
「線索出現了?」她一雙眼睛亮亮的,「快跟我說說,有什麼發現?」
萬靈安啞然失笑,也許只有案子才能牽動她的心吧。
「你要不要也下來?我們慢慢說。」他抬頭,望向了她的眼眸,「我記得在21世紀的時候,你還帶我去泡過溫泉呢。」
景暄和的記憶突然回到了許久以前,那時她只當他是個小毛頭,有次便帶他去泡溫泉,那時的他對一切都那麼新奇,想來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不過,一起泡溫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也許在古代待久了,她的思想竟被潛移默化了,現在想想,是有些可笑,他們都不是循規蹈矩之人,男女之防什麼的也不適用於他們。
脫去了外衣,只留下一件貼身衣物,她小心翼翼地下了池子。
水汽瀰漫,她看不清他的樣子,隔著一層水汽,似乎隔著一道幕簾。
看著她光潔白皙的肩膀,柔美精緻的鎖骨,萬靈安難得的有些不自然。
聲音也有些不分明:「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那個西域人現在在何處?」
景暄和一愣,隨即說道:「他沒有傷害我,於是,我便也留下他一條性命。」她的聲音籠在霧氣中,輕柔卻堅定,「可是我知道,他關乎整個『四眼佛』的案子,必不能如此輕易地讓他走了。我最近閒來無事研究了許多暗器和昆蟲,在他毒發之時,趁他不注意在他的尖刀上塗上了木若花的花粉,我豢養的紫蜂識得花粉的氣味,我們明日便可追蹤那西域人去過的所有地方,以他為餌,查出他背後的勢力。」
萬靈安讚許地望向了她,此刻的她,美麗而冷靜,隨著時間的洗禮愈發自信強大,即使不是愛侶,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西域人的事情我已經告訴你了,那佛經呢?」景暄和問。
萬靈安道:「我派人去找四夷館的館主蘇儀,他之前欠我一個人情,連夜翻譯了這本佛經,事情的關鍵,便是書寫佛經的人。」
「是誰?」
「他的名字是鳩摩伽耶,父親是天竺人,母親是吐火羅人,從小就在天鸞大師座下當弟子,幾乎是天鸞大師看著長大的,可是後來,二人卻生了嫌隙。」
景暄和心髒突然跳得很快,「你別告訴我,鳩摩伽耶就是與他師父決裂,毅然毀壞四眼佛金手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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