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人死如燈滅,皇上之前給萬靈安與蘇小姐的指婚肯定不作數了,但紙包不住火,若是被聖上發現了,肯定會引來塌天大禍。
「如果我被治罪了,你害怕被我牽連嗎?」
景暄和想了想,很認真地說:「我不怕,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這話仿佛讓他很受用,他深深嗅了一下她的發香,說:「其實,皇上已經知道了,這是我與他之間的協議。」
「你說什麼?皇上知道你假死?!」景暄和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奇事。
萬靈安解釋道:「我與皇上商定假死,就是為了來西域查清當年懷獻太子死亡的真相。」
「可是懷獻之死,又怎會與西域有關呢?」景暄和疑惑道。
她回憶起之前與朱懿德的對話,他對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感情很深,懷獻的死也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一直以為哥哥是病死的,若知道是有人害死了他,朱懿德一定會為他報仇。
「當年懷獻太子猝然崩逝,宮中大亂,黎振也離開了宮廷,我從宮人口中得知,當年太子將他吊在樹上,當著所有人的面侮辱他,所以他懷恨在心,暗下毒手,也不是不可能。」萬靈安徐徐地說。
「你是懷疑黎振殺了懷獻?」景暄和皺眉道,「若是他用兇器殺害了懷獻,身上不會不留傷口,可若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最有可能的便是用毒藥了。」
萬靈安:「的確,若他要下手,很有可能用毒,只是兩件事情發生得太過巧合,不由得我多想,我猜測可能是黎振做的,但其中又充滿疑點。」
景暄和:「怎麼說?」
「當年他不過是懷獻太子的內侍,就算他聰明絕頂,布局精妙,又怎會有如此大的能力,竟逃脫了太醫院的盤查?太子吃過的所有藥渣都會被留存,還會給太醫核查,但當年懷獻死後,太醫們卻絕口不提那些藥的問題。
這些年來,太醫院已經從裡到外換了一批人,我多方打探,發現之前的太醫們幾乎死光了,只留下當年的一名學徒,他的妻子來自西域,他從太醫院辭官後便與妻子一同銷聲匿跡了,所以,我想找到他弄清楚原委。」
萬靈安將在太醫院的發現與朱懿德提起,皇上便握緊手指道: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抓到幕後真凶。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當年是不是黎振動的手,這背後還有一股勢力,我們雖不知黎振知不知道,但這股勢力一定不容小覷。」
景暄和覺得有些心驚,「聰明如黎振,也許只是被人當做了棋子,背後之人本就想殺死懷獻,不過是借黎振的仇恨來完成目的,這紫禁城也真是可怕,充滿了算計,令人窒息。」
萬靈安點頭,「不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就算再聰明的人攪入了權力與陰謀的漩渦,都難以脫身。」
景暄和沉吟了一下,「我還想到了另一件事,之前有一撥人要刺殺我們,我們到現在還沒弄清楚他們的底細,你說那些人會和這股勢力有關係嗎?」
「現在還不得而知,必須從長計議。」萬靈安頓了頓,「如今黎振風頭正盛,所以我必須避其鋒芒,假死也是為了讓他掉以輕心。如今的代首輔是我的門生故就,他很有能力,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更何況,還有汪常青汪大人在朝中,黎振就算手眼通天,也必須要忌憚一二。」
「那你剛才說與皇上的協議,又是什麼?」景暄和問他。
萬靈安:「此事涉及皇家秘辛,皇上自然不能大意。他派我隱姓埋名,來西域找到證人,查清當年懷獻太子之死的真相,若能成功,便昭告天下,讓我官復原職,與你一同並肩於朝堂之上。」
景暄和的眼睛亮晶晶的,又哂笑道:「皇上也真是不吃虧,派我們一個找寶藏,一個查真相,倒是誰都不閒著。」
在史書中,新皇便是封地在山西太原府的齊王,魏福忠扶持他上位後,自己卻被他反殺,萬靈安也在齊王登基的那年暴斃而死。可在如今,齊王已經被抄家圈禁,不可能再成氣候了。
原來的歷史已經被不知不覺地改寫了。
可不變的是,她會牽著他的手,與他並肩同行,哪怕前面有未知的危險,他們也絕不會再鬆手。
這時,白馬突然抬頭朝天上嘶鳴了一聲,而那匹棕馬也像是不服氣一般,順著它叫了一聲。
景暄和拍了拍流星的脖子,「看起來,它好像是無聊了,想在草場上溜兩圈。」
萬靈安:「要和我比騎馬嗎?」
「比就比,誰怕誰?」她笑睨了他一眼,隨後便翻身上馬。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在草原中馳騁。
此刻仿佛不是他們在動,而是草原在緩緩移動,包容每一個路過的旅人。
掌燈時分,天空中布滿了星星,黛青色的夜幕低垂,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天際。
「好美的星空啊,在順天府還沒看過這麼多的星星呢!」景暄和感嘆道。
萬靈安卻沒有看星星,而是對她說:「暄和,我們成親吧。」
景暄和一愣,轉頭望向他,可他卻不像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