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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長情無意去追究祝允在這個環節里有沒有出差錯。她只是一把拽過了祝允的胳膊,勒令對方和自己一起蹲了下來:「別動,別出聲。」

祝允倒是個提線木偶,她讓做什麼便做什麼,多餘的廢話和行為並不會做。這可就奇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此時正是落日餘暉,下地的村民們正三三兩兩地帶著農具而歸,村間的那條土路上很是熱鬧。

在這種條件下想要看出端倪,是有些難度的。但很快,賀長情還是鎖定了一個身影。那人氣質拔群,顯然和周遭的人群格格不入,但也分明不是巡檢司那群惡犬。

賀長情很是鬆了一口氣,拽著祝允起身後又主動撥開了身前的草木:「清清,這兒!」

左清清的眼角眉梢皆是喜色,幾個小跑間便來至近前:「主上,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剛才看這小兄弟說話的口吻,就在猜想是不是您派來的人。還好,我猜對了。」

說著,二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放在了祝允身上。賀長情是在慶幸自己的眼光尚可,祝允的警惕心遠勝於一般人,好好調教,日後定可成為一大助力。

左清清則是歪著腦袋打量了半晌,才咦了聲:「我怎麼瞧著你這麼面生。你是我們鳴箏閣的暗哨?」

「他是……」

賀長情還沒想好措辭,便被祝允搶了先:「我是……主人的金玉奴。」

金玉奴?什麼狗屁不通的怪東西……等等,他剛剛說什麼,金玉奴!

左清清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因為震驚快掉了下來:「主主主上,你成了牧心者?咱們北梧第一!」

左清清實在誇張,單從谷中老者口中便知,五年前便出了位牧心者,根本不存在什麼北梧第一。由此可見,天廣地漠,在北梧如此大的疆域中,牧心者絕不是少數。

賀長情不願在這種事情上多費口舌:「別廢話了。說正事,小白拿到認罪書了嗎?」

左清清嘿嘿一笑,神情是不可抑的自豪:「您都為他主動吸引火力了,他敢不拿到嗎?主上放心,認罪書已經銷毀。小白和我接頭後,先行回京調動人馬去了,他讓我在這裡接應您。」

「如此,我便可放心了……」懸著的大石可算是落下了。許是這幾日緊繃著的心弦驟然一松,賀長情再也支撐不住,話音未落,人就在左清清和祝允的面前暈了過去。

「主上!」賀長情一身傷情,左清清是看在眼裡的,此刻二話不說便將人扛在了肩頭,往前邁步時還不忘了側身冷冷地瞥了眼祝允,「還愣著幹嘛?搭把手啊!」

那日被巡檢司追捕時本就受了不小的傷,墜崖時中的箭更是雪上加霜,但如若只是到此為止,本也沒有大礙。壞就壞在牧心者離谷的那三場考驗,險些沒要了她的半條命。

細細算起這次遭人算計的前因後果,方知是著實傷到了賀長情的元氣。

賀長情的額頭滾燙,人也昏昏沉沉地囈語不止。只到溫熱的米粥被送到唇邊,又緩緩流到了腸胃裡,她才恢復了些神智:「祝允……怎麼是你?」

祝允餵粥的動作驀然一滯,神色不可控地慌亂起來:「主人……我是您帶回來的金玉奴。」

「我應是一時燒糊塗了。扶我起來吧。」在祝允的幫扶下,賀長情才掙扎著坐起身來,「左清清人呢,怎麼不見他?」

「我……我不知道。」祝允慚愧地低下了頭。這個世道便是如此,沒有人會把金玉奴放在眼裡,左清清去哪裡無需向他知會。他但凡有用一點,也不至於在主人問起的時候,只能搖頭。

正在說著,左清清便拎著一尾黑色鯉魚進到了屋裡,看樣子是替賀長情找東西補身子去了:「你有沒有規矩啊?主上問你話,你個金玉奴卻一口一個我的,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你主人?」

「左清清你今日怎麼這麼大邪火。」賀長情的唇色發白,人也瞧著無精打采的,但她還是勉力看向了祝允,「事發匆忙,我也沒有跟你提過。從即日起,你在我面前便自稱阿允,如何?」

這話別說是祝允聽了不妥,就是左清清都愣了,他對此尤為不滿:「主上您可別太慣著這小子,他不過就是一個金玉奴而已。」

「是金玉奴沒錯。不過我收他有大用處,不宜張揚。」

便是傷病纏身,可若是賀長情認真起來,她的話,也從不容他們置喙。平常或許可以打鬧說笑,但一遇到正事,左清清還是看得懂眼色的。正如此刻,他當即拱手:「是,屬下明白。主上傷勢過重,屬下先找人燉了這鯉魚。」

左清清走後,祝允又替賀長情細心地掖好了被角:「阿允就不打擾主人休息,也退下了。」

「你先別走。」賀長情已經很累了,但是有些事情要是不安排妥當,她總是心內不安,「把這個給這家大嬸,就說今日麻煩她照顧,明日我們便啟程。我們來過的事情不值一提,便就忘了吧。」

賀長情本就沒有什麼首飾裝扮,現下把耳環都摘了下來,愈顯素淨,也顯得她傷勢更重,看著毫無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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