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祝允,怎麼就與他說不通呢!甚至還亂用成語,那始亂終棄是這麼用的嗎?倒好像,她成了個負心薄倖的薄情郎一樣。
賀長情索性丟開了手:「不是說你貪生怕死,是我的私心,不想讓你去涉險。但如若你想好了,即刻收拾好包袱,這就隨我一同快馬加鞭地趕到雲崖,我也沒有二話。一路上有人逗趣解悶,我還能不高興嗎?」
「我沒什麼好收拾的。」祝允的面上終於有了點笑模樣,他舔了舔唇,一把牽起片刻之前賀長情收回去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我就自己一個人了,主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您不用問我的意願的。」
第89章 同路
沈從白與左清清打點好一切, 牽著馬匹就要送人出城。
「快回去吧。」賀長情從沈從白的手中接過韁繩,「別忘了我說過的話。」
「主上所說,屬下皆銘記於心。」只是總不能, 讓他連送人都不來送了吧。沈從白提了口氣,這才將一雙眼睛對了過去。
「今時不同往日。我說的那些,即刻就要生效。你們與我越是疏遠, 越是對你們好。」話畢, 賀長情便對一旁的祝允使了個眼色, 二人各自上馬, 而後便在道上揚起了一路的飛塵。
「小白,主上剛才那堆話什,什麼意思?」什麼叫做要疏遠他們?左清清這才意識到, 那會兒主上將小白叫到一旁, 囑咐的是什麼。
「更多的,我也不知情。但既然是主上的意思,你我只能遵守。從即日起,讓在外的兄弟都小心些, 辦完了手上的差事,暫且都回來。」
「行。」左清清也不多話, 二人當即一拍即合。
——
這一路, 他們只顧著策馬趕路, 就連馬都跑死了一匹。
無法, 賀長情只能棄了小道, 改走官道, 在馬販子那兒另挑了兩匹高大健壯的駿馬。
「哎呀姑娘, 你這馬可是匹好馬啊。」馬販子搓了搓手, 在得到賀長情的應允後, 才敢上手摸了摸,「怎麼要買小的這裡的?我們這是矮子裡挑高個兒,實在沒有能比得上您這一匹的。」
「馬再好,路跑遠了時候久了,也是後繼乏力。何苦再害了它的性命。」早在自己那匹馬死在了荒野叢林裡的時候,賀長情便動了找個好人家代為照管的心思。
只是找了許久,居然愣是沒能在一路上找到個合適的,費了許多勁,偏偏繞到了官道上,才算是找到了個合心意的。
「這袋銀子你且收下。若一月之內我還沒來,麻煩你再替它尋個好主吧。」賀長情依依不捨地最後順了順那馬脖子上的鬃毛,才又轉身看向祝允,「趕路要緊,我們走吧。」
「姑娘,公子慢走啊。」馬販子將兩袋銀子緊緊地捂在懷間,臉上快笑成了一朵花。
二人一齊翻身上馬,揚起馬鞭來就要出發,恰恰也是此時,身後空蕩的林間卻好像傳來了一連串的馬蹄聲。
「等等,先別動。」賀長情騎在馬上,側耳細聽著身後的動靜。
這陣仗,可絕不是十幾個人或是一夥商隊人馬能發出來的啊。聽聲音之響,聲勢浩大。聽聲音之齊整,行進不徐不疾,顯然是訓練有素。
怕不是什麼軍隊。從他們身後的方向趕來,難道也是京都來的?
「阿允,先下馬。」賀長情和祝允急急忙忙地將馬牽了回去,二人暫時躲在了院子裡。
好在這院落實是寬敞,馬廄遠在一旁,馬匹雖時而嘶鳴時而咀嚼著乾草,但聽來卻並不覺得煩擾。
更何況,她如今還不想暴露行蹤,藏身在這裡又何嘗不是一種上蒼助力呢。
便見過了半晌,官道上遠遠行來一隊人馬。
為首的一個個都騎著高頭大馬,全副武裝的盔甲在白日的陽光下泛著晃眼的光澤,一個個神情嚴肅,除了行路與衣料摩擦的聲音,居然再沒聽到別的聲響。
但見幾面被風吹得上下翻飛的紅底旌旗上,一個個龍飛鳳舞的「袁」字衝撞進了視線當中。
是鎮國大將軍袁成志?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此?
稍一思忖,賀長情便也想到了其中關竅。無論顧清川變節一事的實情究竟為何,顧家軍都是不敵對方的了,那麼聖上一定會再派人趕至雲崖平定叛亂。
而縱觀朝廷內外,如今是再也找不出除了袁成志外的第二個人選了。想來她這是,一路抄近道又快馬加鞭,反而走在了大部隊前頭?
算日子,約莫著這鎮國大將軍和她是前後腳離的京。這個梁淮易可真成,非要等到火燒眉毛了,真的沒法子可用才肯再急匆匆派人嗎?
賀長情的身形在院中蹲得更低,回首沖身旁的祝允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雖說袁成志行軍定然不會還心細如髮地時時注意著周遭,但她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