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長情剛想反問,旋即又想起了元弋這麼長時間以來跟著的是誰。或許對他而言,繁花似錦的北梧才是真正吃人的洞窟,以至於那樣的地方都能成了他念念不忘的「家」。
「他想回到落星谷里去。我和他同出一地,他又曾經幫過我,我不能連他最後一個願望都……」祝允默了默,雖說他覺得這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但還是抬起頭來,「主人,請你允許我任性一次,就這一次。」
「在你眼裡,我是那樣的不近人情?」她可以為了顧清川遠赴千里,祝允為什麼就不能為了元弋走一遭狼譚虎穴?
這些在賀長情的心裡,都只是人之常情。
「不,主人,你誤會我的意思了。」祝允急急地往前跪著爬了幾步,攥上了她的衣裳一角,「阿允的意思是,就我一個人去。不……不需要您陪我,也不用再勞煩閣里的其他大人們了。」
他這是,不想連累旁人?可無論連不連累,不說其餘人等,她自己是早已深陷其中了。
「我同你一起去。」賀長情根本沒有給祝允再說話的機會,徑直繞開地上的人,邁步走了出去,「你若是一個人跑到那地方去,你就不怕被他們扣住,再也回不來?」
這日深夜,一個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看著情形實在不妙的男人敲開了源合堂的大門:「何大夫,求何大夫救命。」
何雲琅一拍大腿,瞬間精神抖擻起來,一把上前扶過了做戲做得腰酸背痛的沈從白:「你這裝模作樣的本事可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怎麼樣,那邊怎麼說?」
他這好歹也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館。一具死屍躺在裡面算怎麼回事,回頭砸了他的招牌,哭都沒地兒哭去。
「祝允要帶他的骨灰去落星谷,主上也去。」沈從白望了望四下里,雖說目之所及只有他們二人,但還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戒備,「如今形勢特殊,不能動火。你有何辦法可以把人化成骨灰,我好帶走?」
「救人難,但是損人傷人的事兒還不簡單?別說是化成骨灰,就是化成一灘血水,都不在話下。」
何雲琅一臉興奮地鑽到了裡間,旋即沈從白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好一陣丁玲桄榔翻動的聲響。
得,這人又想偏了。他只是為了好把人帶離那些爪牙的視線範圍,可何雲琅卻想到了那些平日裡根本沒有用武之地的奇奇怪怪的傢伙。
沈從白想糾正什麼,但又怕說多錯多,於是硬生生坐等著人捧著幾個藥罐子再次現身:「你看,這個呢,威力無窮,可謂是滴哪兒哪兒爛,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
「你不用說那麼多。藥效柔和一點,只要化成骨灰就行,不要整那些殘忍的東西。」沈從白越看越是頭皮發麻,恨不得坐到屋裡離何雲琅最遠的角落去,「我問你,他們沒起疑吧?」
明面上看,相府派來的那些人的確都撤了。可小心駛得萬年船,誰知道他們背地裡打的什麼鬼主意呢。
「不能吧。」何雲琅哪曉得這些,只就那日的情形回憶道,「我這幾日渾水摸魚,接收了好多疑難雜症的病人,好不容易找到那麼一個無家可歸的亡命之徒,說來也是他氣數已盡。怎麼治都治不好,死的時候都面目全非了。沒人認得出來!」
本來他們還愁元弋的事情拖久了,怕是夜長夢多。可老天偏偏開了這麼一回眼,關鍵時刻,送上來了這麼一號人物。
偷梁換柱的戲,便也算是做全了。
第116章 舊地
「怕不怕?」一路上, 兩人都沒說什麼話。最終還是賀長情耐不住這死一樣的寂靜,主動開了口。
祝允緊攥著袖角,隨之又鬆開, 不停重複著這一單調的動作,喉嚨也有點發乾發澀:「有點。但一想到,主人也在, 好像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賀長情搭在他由於過度緊繃而顯得尤其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拍了一拍:「放心。我們去去就回, 不會出事。」
這段時日以來, 鳴箏閣上下都極其小心謹慎。除了他們幾個和何雲琅知曉內情的, 旁人都以為元弋早早地死於寒約盟,連帶著對明里暗裡的管制都鬆了不少。
只要這次速戰速決,便不會橫生枝節。
很快, 馬車緩緩停靠在了一處懸崖邊上。
車簾被人從里挑起, 祝允趴在窗上前後看了看,將一摞又一摞的麻繩扔到了就近的乾草叢里。=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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