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又想起這是沈若錦的帳篷,「要不還是我出去,你倆在這說?」
「不用,你繼續睡吧。」
沈若錦穿好鞋往外走去。
她掀開簾帳,就看見秦琅站在搖曳不止的火光里,一身玄衣如墨,要比在京城的時候沉穩許多。
不過秦小王爺說了,戰場上刀劍無眼,鮮血淋漓,穿別的顏色都容易髒,只有玄色勉強能看。
沈若錦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她大多也著玄色衣衫。
天邊烏雲遮月,只有寥寥幾顆孤星高懸。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朝對方走去。
秦琅手裡捏著京城那邊送來的消息,心裡想著自從喬夏住進這個帳篷,他就連靠近沈若錦床榻的機會都沒有了。
作為正頭夫君都不能跟她一起睡。
沒天理啊。
沈若錦開門見山道:「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何要事?」
「京城那邊來了消息。」秦琅把紙條遞給沈若錦,「你自己看。」
沈若錦接過紙條,拿到火把邊上展開來看。
——皇帝有令,止戈休戰,密旨不日即到,早作打算。
「現在我軍士氣正隆,勝券在握,皇帝要休戰?」
沈若錦氣的把那張紙條揉成一團。
皇帝是瘋了?還是傻了?
是因為她是女子,不得掌兵?
亦或者,是因為三年前那件事……
沈若錦腦中飛快地閃過各種可能。
「帝王心思不可猜。」秦琅在火光下注視著沈若錦,「但這個消息九成為真,你作何打算,是聽令休戰,還是繼續打?」
沈若錦不假思索道:「自然是繼續攻城!」
大齊和西昌已經比鄰數百年,休戰合約不知簽了多少次,可每次談和的時候說的挺好,反悔的時候也是一點都不會猶豫。
如今老西昌王病重,西昌人內亂不止,如此良機百年難遇,若能為大齊拓土開疆,讓兩國並作一國,做到真正的合併,再無大齊人和西昌人之分,讓西疆從此再無戰事。
除此之外,她也有私心,她想一路打到王庭,找到三哥,帶他回家。
「好。」秦琅點頭道:「那就繼續打。」
沈若錦把那張紙條扔進火堆里,看著火焰將其吞噬,瞬間燃成灰燼,「此事……暫時不要和我阿公說。」
阿公一輩子忠君,別說皇帝下令讓他停戰,就算皇帝下旨讓他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秦琅眸色深深地看著沈若錦,低聲應道:「好。」
沈若錦上前一步,跟秦琅離得很近,與他低聲耳語道:「衛叔他們那裡,也先不要說了。」
數日未能親近的夫人現下近在咫尺。
可秦琅一想到她此舉的用意,就沒有旖旎心事。
不告訴阿公,也不告訴衛將軍等人,沈若錦這是準備一個人擔著。
趕在密旨送到軍營之前,能打到哪裡算哪裡。
到時候就算皇帝要治罪,別人都能辯駁脫罪,唯有沈若錦以女子之身率兵,即便功勞再大,只要皇帝想要她的性命都能降罪於她。
但那又如何?
那時候,沈十已經為她的舅舅和兄長們報了仇,做完了他們未盡之事。
她根本就不在意能活多久。
她只想做她要做的事。
沈若錦的這些心思,秦琅都知道。
但他應下了,啞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