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西疆安定,他就回去跟人提親。
二哥愛馬,生平最大的願望是世上太平之後,去喬家學他們家的馴馬之術。
三哥說他等不打仗了,他就去考狀元,沈家滿門武將,總被那些文官剋扣軍餉,他得去整治整治朝堂。
四哥輕功絕佳,做夢都想遊走於江湖之間,做大俠。
五哥說他沒什麼大志向,就喜歡給小十做好吃的,他以後若是不做將軍,就開家酒樓。還得是全天下最大的酒樓,把最好吃的東西都做給小十吃。
六哥……六哥說他那雙手,是天下無敵的巧手,哪怕是做些小玩意,也能引得眾人瘋搶。到時候他也不用去賭場贏錢,把給窮的叮噹響的祖父和老子拿去貼補士兵了,光是賣手藝都能賺得盆滿鍋滿了。
閒暇的時候還能到處去砸人場子,什麼賭場、競技場,他一個月砸一個,一年就是十二個!
七哥不喜歡西疆的風雪,他喜歡江南,常念江南好,要去江南養老。
八哥最愛兵器,一心想著拜入神兵山莊做關門弟子,把幾個哥哥的兵器全都熔煉了,因為他打不過拿著趁手兵器的兄長們……
九哥最愛美,曾聽聞秦琅是盛京第一美,還曾生出過比較之心,問小十以前有沒有見過秦琅,問小十「我與秦琅,孰美?」
那時候的沈若錦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我九哥美。」
然後九哥就被四舅舅拎著耳朵,拉到練武場上揍了。
四舅舅說男子說什麼美不美的,男子就得英俊勇武,你一個少將軍,跟在京城的紈絝小王爺比什麼?
二舅舅總是攔著他大兒子,三舅舅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讓兒子過去按著小九。
可是現在,最愛美的九哥長埋黃土,皮肉早已腐爛,只剩下森森白骨。
沈若錦提著酒走到山頂,往事一幕幕浮現在心頭。
他們好像已經離開很久,又好像一直在她心裡,從未走遠。
冬日裡草木凋零,將亮未亮的晨間,寒風瑟瑟。
碑前積雪初化,沈若錦彎腰掃去那些枯枝爛葉,在最左邊的三舅舅面前停下。
「好久沒來看你們了。」
她低聲說著,打開酒罈,往地上倒酒,「三舅舅最貪杯,這第一口,小十先敬你。」
然後依次往右,酒水不停地傾倒在地上。
到了第二排兄長們碑前,沈若錦又打開了第二壇酒,「前兩天我見到三哥了,他還活著,只是有些不認人,等我找到名醫,將他治好了,就讓他來看你們。」
山間無人,只有寒風拂過樹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與之相應。
「我總覺得,尚在人世的不止三哥,不管你們在天上還是在底下都使使招,讓我早點找到他們。」
沈若錦倒光了酒罈里的酒,隨手把空罈子里擱到了一邊。
她今夜也喝了很多酒。
烈酒灼喉,也灼心。
她忽然很不想做懂事的沈若錦,她想做被舅舅和兄長們寵著慣著的小十。
可時光是最無情的東西。
一旦逝去,永遠無法回頭。
陰陽相隔,天地鴻溝。
「阿公讓我走,他想一個人回京受審,一個人承擔所有。可我是沈十啊,我是沈家人,事情也是我做的,阿公那樣老了……」
沈若錦靠著墓碑,緩緩坐到了地上。
她有些醉了,說話也顛三倒四的。
她說「遇水城到落月關原來只要半夜……」
她說:「今夜好冷,夜風好大,吹得小十臉疼……」
冷的又何止是今夜。=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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