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見狀,又想出來說話。
徐大人搶先一步道:「皇帝何時下發的旨意,臣等也不知啊?」
元嵩發的密旨,言官自然不知道。
皇帝為免他們在追問為什麼要發密旨,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問沈若錦,「你進京面聖,緣何著白衣,還捧著牌位?」
沈若錦心道:自然是為了給我舅舅和兄長們爭得身後名。
她嘴上說的是,「前些時日我夢見了舅舅和兄長們,他們問我,如今皇上安否?天下太平否?我嘴笨跟他們說不明白,就想著帶他們來看看。」
「你還嘴笨?」
元嵩都快被她一連串的話堵死了。
沈若錦道:「太久沒見他們,一夢見就光顧著哭了,何止嘴笨,簡直泣不成聲。」
朝中清流紛紛念起了沈家兒郎們的好,有不少大人還想把女兒許給沈家兒郎。
沈家門風正,不納妾,一家和樂,也沒那麼多么蛾子。
唯一的不好。
就是沈家兒郎們死得太早。
提起來,就令人唏噓不已。
「說的好聽,這沈若錦鼓動京城百姓掛白幡舉輓聯,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還把沈家將軍的牌位帶到御前,分明就是想對皇上挾恩圖報!此女心思深沉,皇上可不能著了她的道啊!」
李相黨見勢頭有些傾斜,立馬站出來主張嚴辦沈若錦。
一個一口「此風不可長,否則我大齊江山危矣!」
還有人說秦琅今日御前告妻就是為了攪渾水。
這次根本不用沈若錦和秦琅說話。
清流黨就跟李相黨大戰了數個回合。
幾個皇子隔岸觀火,都在心裡琢磨父皇究竟是什麼意思?
準備如何處置沈家祖孫?
吵了好半天。
元嵩頭疼地扶額,「夠了!朝堂之上,吵吵囔囔成何體統?」
皇帝看著牌位上的名字,想起了三年前差點死在西疆,是沈家兄弟拼死將他救出,逃亡路上,是沈如松換上了他的衣衫去引開敵軍,死於非命。
沈家兒郎,沒有一個是孬種。
他因為不願回憶三年前的事,連追封沒給他們,沈毅一句不滿的話都沒有,時至今日,依舊是那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連沈若錦到了御前,都要被治罪了也不提他當初被敵軍生擒之事。
這祖孫倆一脈相承。
都是忠義之人。
況且,沈若錦已經嫁做人婦,以秦琅的相貌手段日後定能把她迷得團團轉,安心待在後宅里。
沈毅年邁,又重傷至此,眼看著沒幾年活頭了。
如今若是降罪於沈家祖孫,必然會讓人詬病,說他元嵩刻薄寡恩,恩將仇報。
那麼多百姓都在看著,等著沈家祖孫的結果。
皇帝更不願意被楊萬雄那樣的人揣摩到心思,李相自以為了解他,他這次偏不讓人猜中。
殿上眾臣都因為皇帝的一句話安靜了下來。
秦琅和沈若錦都知道,結果馬上要揭曉了。
眾大臣凝神屏息,沈老將軍背後都冒出了冷汗。
說不緊張是假的。
帝王心,海底針。
誰也不知道元嵩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殿外風聲如狂,雨落傾盆。
元嵩道:「沈毅守境有功,封為安西王。沈若錦巾幗不讓鬚眉,功可抵過,封為平西郡主。所有為國戰死的沈家兒郎,通通追封!」
沈若錦和阿公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情緒。
兩人齊齊行禮道:「叩謝皇上隆恩。」
李相黨像是吃了敗仗一樣,灰頭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