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走到桌案後,鋪開宣紙。
沈若錦走到他身側,拿起墨條開始磨墨。
這一幕倒有些像他們還在鎮北王府的時候。
只是京城沒有這麼冷。
沈若錦往硯台里加了一些水,很快就磨出墨來。
秦琅提筆沾墨,先給母親寫了一封家信,說阿錦已經帶人找到了父王,只是父王重傷在身,至今昏迷不醒,軍醫為其診治過,眼下正等著父王醒來。
他在信中寫父王向來體格強健,這次重傷能挺到現在,必然能醒,讓母親不要太過憂心,又在信中問候了母親身體是否康健,感謝母親讓林修齊送到北境來的各種禦寒之物。
洋洋灑灑寫了整整三頁紙。
沈若錦拿起信紙從頭看到尾,第一次發現秦琅耐心十足,且頗具柔情。
秦琅擱筆,問她「怎麼樣?」
沈若錦贊了一聲,「狀元郎,好文采。」
「多謝夫人誇獎。」秦琅說著,又開始提筆寫奏摺。
奏摺要比家書簡略得多,再加上現在主事的人是六皇子,秦琅沒有用什麼生僻字,通篇大白話,講明了北境這邊的形勢。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錢。
戶部總說國庫空虛,但是每逢節慶,該有的派頭一點都沒少。
只有在打仗的時候喊窮。
怎麼都不肯拿錢出來。
秦琅跟朝廷要錢已經要了許多人,每次都是應付般給一點點。
雖然林家有錢,但北境打仗,總不能一直靠著林家。
將士們守的是元氏江山,萬千百姓,文臣不知武將的辛苦,整天說打仗勞民傷財,孰不知要是能不打仗,武將們也想在家守著夫人和孩子。
沈若錦看完秦琅的奏摺,通篇看下來,其實就兩個字「要錢」。
意思十分明確。
想必六皇子元平看了,定能明白。
只是朝廷的撥款什麼時候能到北境,能撥多少,就不知道了。
秦琅將奏摺和家書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天色越來越暗,喬夏回了帳篷,林修齊去了鎮北王那裡,跟秦祁一起守著。
鎮北王是半夜醒過來的。
第382章 你喊我什麼
當時林修齊坐在榻邊打瞌睡,秦祁說了聲「父王,您醒了。」
林公子立刻打起精神,站了起來,「姑父?」
秦驊睜開眼,看著秦祁許久,才啞聲問了一句,「你喊我什麼?」
「父王。」秦祁道:「我是您的長子,秦祁啊。」
秦驊半天都沒說話。
林修齊湊過去問:「姑父,您這是怎麼了?」
秦驊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因為傷得太重,無法動彈,「你喊我什麼?」
「姑父啊。」林修齊忽然意識到鎮北王很不對勁,「您這是怎麼了?該不會落水的時候傷著腦袋了吧?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秦驊張了張嘴,啞聲說:「我是秦驊。」
「這不是記得自己的名字嗎?」林修齊低聲說著,立馬轉頭朝帳篷的士兵喊:「王爺醒了,快請將軍過來。」
「是。」
士兵應聲而去。
片刻後,秦琅和沈若錦披著外袍就過來。
「父王。」
兩人同時上前,異口同聲地喊道。
秦驊看著她們卻跟看陌生人似的,「你們是?」
秦琅一看他這樣,就不說話了。
林修齊湊到秦琅身側,壓低聲音說:「二郎彆氣,秦祁他也認不得。」
鎮北王這輩子鮮少有這樣一碗水端平的時候。
兩個兒子都認不得。
總比只認得秦祁,不認識秦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