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蘭·艾斯柏西托可以拿到他想要的一切東西,包括酒莊主人特意為他釀造的三瓶烈性紅酒。
阿德萊德火速從家中為他取來。醫生放在床頭的三瓶全都拿了過來,他還為索蘭精心準備了一桶冰塊和配套的檸檬與鹽。
索蘭自己並非那種有空研究每一度的溫度上升會對酒的口感造成什麼影響的人,他只是單純愛喝而已。
辛辣醇厚的烈酒下肚,連錄像帶里的奧托莉亞女士都和藹可親了起來。多數人喝酒之後大腦的運轉速度會變慢,而索蘭喝完酒的表現卻是頭腦更加清晰,指令也下達得更加頻繁。
醫生說這是一些神經過于敏感的人常有的表現,酒精使他過於活躍的神經得到了放鬆,這有助於他停下雪片一般的有關可能性的思緒與嘗試。
索蘭搖晃著手裡的方形玻璃杯,冒著寒氣的冰塊在裡邊晃蕩,他想到什麼就吩咐什麼:「把律師團的陳詞再給我看一眼,我需要再審核一下。」
黑手黨的律師團可以說是律師天團,他們可以沒有能打的打手,但不能沒有手眼通天的律師,索蘭的律師團是他一個一個挑出來的,他們甚至在索蘭被逮捕之前就已經預設了可能出現的情況,並為法條的漏洞進行了專項的研究。
審判的主題已經開始轉向索蘭·艾斯柏西托的危險性,以阿爾一方的判斷,證明索蘭·艾斯柏西托是一個絕對危險的人物就可以了。
證明一個黑手党家主的危險性,這還不簡單?
然而外來的雲之聯邦調查團驚訝地發現,他們無法在加爾西亞中成功地採訪到任何一個普通居民,即便路邊遇見的最小的孩子,也將緘默法則刻入骨髓,不論是對於索蘭·艾斯柏西托,還是對於「黑手黨」這個詞,他們都不予回應。
甚至最令人意外的是,本地居民聽過「黑手黨」這個單詞的概率都不多,他們在接觸外界信息之前,更加熟知的是「家族」、「幫會」、「領地」之類的詞,沒有黑手黨會自稱黑手黨。他們並不在乎外邊的人怎麼看他們。
調查團猶如遇到了一堵銅牆鐵壁,他們大多數都收受了阿爾的賄賂,但是隨著調查的屢屢碰壁,他們開始漸漸意識到自己走入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困局中,根本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人可以證明索蘭的危險性,而可以活著控訴他的人,卻暫時拿不出更加強有力的證據。
調查團的人已經前往南部鎮調查。
而在暫時被監控在監獄中的索蘭·艾斯柏西托,在第四天的時候,收到了來自南部鎮的第一個包裹。
發信人:醫生。
荊榕的確是沒有想到,自己來到南部鎮後就已經沒有了給索蘭打電話的機會。這個計劃的布置遠比他和626能想的還要大,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他們就在雲之聯邦的新聞頭版上看到了索蘭被捕的消息。
佐伊十分激動,甚至當場就想拋下身邊的一切前往加爾西亞,最後還是荊榕勸止了他。
荊榕聯繫上了阿德萊德,通過對方保守的描述,大略推斷出了索蘭的計劃和布置。
這一次與索蘭對簿公堂的不僅是阿爾·艾斯柏西托的背後勢力,更是加爾西亞與雲之聯邦部分高層,連帶著背後警方的勢力,如果時機得當,借用斡旋這幾方的力量,他將能至少將阿爾和警察局的任意一方斬落馬下。
郵局旁的舊書店裡,荊榕一邊翻找著一本書的索引,一邊跟626對話。
626說:「雲之聯邦的想法是不要出亂子,但是阿爾給了他們好處。不過好兄弟,你說,他門會起心思,徹底想要接手加爾西亞的統治嗎?畢竟加爾西亞的的統治權名義上是歸聯邦所屬。
「如果能那麼干,他們早就幹了。」荊榕想了想,說道,「加爾西亞的語言和民風都仍然更接近獨立國,而且加爾西亞人民對本土的歸屬感很高,他們要想徹底掌控,必將花費大量的代價。」
626說道:「這倒是。加爾西亞的戰略位置不重要,資源的話,倒是有一些寶石礦,不過西聯邦的寶庭礦場開發時間更久,人力物力資源也功能也更加齊備。其他人暫時也沒有想到加爾西亞這裡來。」
除了綠寶石礦之外,加爾西亞還有少量的硒礦和鋅錳礦,這裡的資源並沒有強大到特意安排產業為它運轉,更不用說派人來惹黑手黨了。
荊榕說:「這一次加爾西亞在大眾視野中揚名了,有一些雲之聯邦的政客或許想從此做文章。可以調查一下調查團的政治立場,隨後找到他們的對家進行遊說,讓他們看到,如果索蘭·艾斯柏西托下台了,他們的對手就會得到更多的選票。」
626搜索了一下今天的幾個電台頻道信息,說道:「兄弟,已經有人開始這麼幹了,而且根據我搜集到的動向,你老婆已經派人去了。不愧是操心曹操收了什麼人的傢伙。」
索蘭·艾斯柏西托最善於禍水東引和平地放把火,他早在少年時度過的書中學會了權術——其中不少的書籍正是東方的學說。
「阿爾·艾斯柏西托尚且沒有意識到,他通過金錢和醜聞所掌握和結交的關係並非堅不可摧,一旦有太多勢力入場,那麼倒霉的不會是短期內獲益最小的一方,而是最好蠶食的一方。」
626認為荊榕言之有理,它琢磨了一下:「雲之聯邦調查團,政客,加爾西亞警察局,阿爾·艾斯柏西托……這其中最好蠶食的是誰?」
「加爾西亞警察局,但這一點還沒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