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衣雪沒有醒來,卻翻了個身,指尖輕輕抓著他的外套,勾著。其實輕輕一放就能鬆開,荊榕俯身將外套蓋在他身上,又摸了摸他的臉,隨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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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嵐這次回琴,除了探望家人以外,還有個重要任務,就是來琴尋求支援。
他告訴荊榕,京中有人有意徹底獨攬大權,並將整個東北部,連同港口,一起打包送給藤原人,具體的事情不能細說,但柏嵐已經決定統籌在琴資源,預備隨時為某位掌軍者提供幫助。
626查閱著資料:「這事靠譜嗎?京中一大半的人投東北軍,一大半人倒向藤原。」
荊榕也搜索著自己的見聞。每個世界的節點人物都不同,這意味著連他們也沒有未卜先知之算。柏嵐看中兩個人,一個是滇軍出身的將軍,被召來京中,另一個是奉天軍官,柏嵐也還在舉棋不定。
荊榕說:「不論他選了哪個勢力,最重要的只有一點。」
626振奮精神問道:「什麼?」
荊榕說:「給我老婆看看真假。」
626:quot!!!原來如此。quot
這甚至算不得什麼偷懶的行徑,而是真的,以衛衣雪的身份經歷,才有識人的本事,他手裡有南北兩派的情報網,有高官的,也有綠林的。
不過,衛衣雪幫不幫這個忙,不是什麼人都能請的。只有荊榕以私人關係,才能請動。
隔天,荊榕送了兩張小紙條過去,人並沒有到場。兩句詩,代指兩個人。
很快,衛衣雪將其中一張紙條送還。
衛衣雪和雲南的關係千絲萬縷,他送還的是那位滇軍軍官的名字,代表衛衣雪明白的告訴:此人是可以支持的。
荊榕心中有了底,於是向柏嵐轉達了相同的意見。
他要守著琴島這個關隘,無法陪同柏嵐去會京中風雲,作為一世之親,託孤之人,他亦想盡力相幫。
柏嵐收到荊榕的意見後,並未立刻作出回饋,只說還要回京中再看看局勢。總而言之,琴島這邊先準備著,如有必要,荊榕會相幫。
離開琴島之前,柏嵐在府中設下宴席,帶來了他在京中結識的人脈。其中有一部分本來不是柏嵐的人脈,但攀關係遠道而來,其中有不少直隸和奉天來的高級官員。
這一場宴會,對柏嵐有著極為特殊的政治意義——一方面是讓人看到他在琴島的聲望和關係,另一方,也是讓琴島的人們看見他在京和周邊地區的地位。
人們要錢要權,或是要家要國,都是為自己所做的事情做打算。更多人則在觀察打量,還沒有決定是否要投入更大的漩渦。
荊榕作為柏嵐的侄子,如今琴島明面上的話事人,自然人人都要給以好的臉色,也第一個收到了請帖。
柏嵐將請帖發往各處,也留了一些讓荊榕代發。
荊榕想了想,將自己商會的弟兄們全部拉了過來,最後留了一張,送給衛衣雪。
他挑了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騎著自行車,溜達去衛衣雪的小院前。
他往上喊了幾聲:「衛老師,在嗎?
無人應答,隨後是對面的巷子裡鑽出幾個小童,嫩生嫩氣地告訴他:「衛先生去買冰棍了!」
荊榕一回頭,看見巷子裡站著一排直溜的少年,身穿藍天水色一般的練功綢服,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明眼亮。
他們身後不見大人,或許是在休息時間。裡面有個小姑娘他還認得,是此前在印館,一起習字的小女孩。
荊榕向他們打了招呼:「知道了,多謝。還認得我嗎?」
一排孩子都有點不好意思:「認得。」
實在是很難沒人不記得這樣的人,長相英俊,待人也溫柔,印館驚鴻一瞥,和衛衣雪兩人待在一起,好像一明一暗風格特異的兩張畫報。
荊榕說:「他去哪兒買冰棍?我也去,幫他省點錢。」
孩子們顯然知道上課時間不能亂跑,大家都有些好奇,又有些矜持地,指了指他身後那條路:「就在街尾,有人賣甜冰磚,還有赤豆的。」
荊榕說了好,於是往街尾走過去。
沒拐幾個彎,荊榕和衛衣雪正面撞上。
衛衣雪提著一兜子冰棍,自己嘴裡也叼著一根,正慢悠悠往回走。
一眼看到荊榕,他抬手揮了揮就算做打過招呼了。
荊榕看看他手裡的冰棍,又看著他說:「衛老師吃的這個冰棍,甜不甜?好吃不好吃?」
他聲音帶著笑,神情卻裝作可憐巴巴的樣子,衛衣雪咬著冰棍,瞥他一眼,一聲不吭掏出一根冰棍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