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老師,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走得急,原來也沒想到可以這時候回來。」衛衣雪趴在荊榕的肩膀上,貼著他的耳根說,細語聲聲,只有柔和。「路上不累,沿途坐火車,很快就回來了。」
「好。冷不冷?餓了沒有,我去給你做點吃的。」荊榕輕輕扣著他的指尖,低聲說道。
衛衣雪點頭,眼底很亮:「不冷。哥哥,你給我煮碗面吧。」
這稱呼一出來,兩人都是一怔——它來得如此自然,以至於這個稱呼好像晚了兩年,才來到他們身邊。
如果此時還要稱「荊先生」,那太遠了,衛衣雪沉穩冷靜,就這樣很自然地叫了出來。
荊榕看著是沒反應,唇角卻勾起一絲笑:「順便給你把熱水放著,泡個熱水澡舒服舒服。」
這從前是荊榕家,後來是衛衣雪家,現在又變成荊榕在住著,已經不分什麼你我。
衛衣雪跟在荊榕身後,拐進浴室。地上放著一排熱水壺,看起來是夥計每天送上來的。
荊榕往木桶里放好水,回頭準備去煮麵,衛衣雪卻再度踮腳,從背後輕輕抱住他。
身體相貼,不想再有什麼分別。
一分一秒的分離,都不想再忍受。
荊榕說:「再抱就沒飯吃了,衛老師。」
衛衣雪說:「沒飯吃就沒飯吃。」
衛衣雪扣著荊榕的手腕,把他抵在門邊,放縱吻他,一雙手也不是很老實,開始往荊榕睡袍里摸。
那睡袍本來就是絲質的,滑而輕薄,摸一會兒就鬆散了,一扯就開。
荊榕低笑一聲,反抱住他,兩個人的衣裳在浴室門口,一件一件地落在了地上。
「衛老師,這兩年看過報紙了嗎?」
衛衣雪正在咬荊榕的脖子,荊榕捏著他的耳垂,輕輕地說。
「琴島文報,每天都看。一雙草木,日日都追。」
荊榕笑了:「那就好。」
沒有聯繫方式,報紙就是最好的聯繫方式。他在刊載的小說中寫,雲南來的小少爺鋤強扶弱,一路遇見許多人,養了一院子的少年奇才,又遇著一位人生摯友陸先生。
一個院子,聚集了身懷絕技的各路人馬,展開便是一個江湖。最近的兩年的劇情,正是雙線並行,那一邊小少爺獨對武林追殺,這一邊陸先生看護大院。所有的季節都跟著現實的季節走,上一期剛寫到入冬煮羊肉鍋子,還有少年奇才鄔小燕,病根纏身,卻通過吃火鍋而領悟出武功絕學。所有的讀者都在心焦,想看接下來應戰大魔頭,會是如何走勢。
這兩年沒有什麼安穩時日,老百姓識的字的,都願意看這樣離自己生活近,又無所不能的故事;不識字的,也要去茶館點說書評書,要從第一回聽起,這些文字也如金光閃閃的碎片,留在了這個時代。
「後面的寫了嗎,我想看。」
「衛老師來之前就在寫,衛老師來之後,不想寫了。」荊榕撩開衛衣雪的袍子,溫熱的手掌貼上他微涼的肌膚,「容我告假。」
一別兩年,怎樣親近都不夠,怎樣愛撫彼此,尤覺得不夠。
水弄撒了遍地,熱氣水汽往人的睫毛上撩,他們一起坐在水中,認真打量彼此,吻遍對方每一寸肌膚。直到他們重新占有彼此。
做了兩次後,因水涼下來後,荊榕打了個噴嚏,於是衛衣雪沒有要繼續了。他拉著荊榕起身,兩人換上新的睡衣,一起去廚房做飯煮麵。
家裡沒什麼變化,唯一的一些變化是因為荊榕寫稿而誕生的;廚房剩了一些烤肉和吐司片,餐桌上堆放著分類後的樣稿和列印稿紙。
他們一起等過茉莉花開的窗下,放著荊榕的打字機。
兩年過去,茉莉花仍然活著,而且被荊榕精心養著。十一月是藏氣於土,等冰雪消融的季節,荊榕將它放在溫暖的壁爐邊,澆水的頻率也降低了,給它休眠的時間。
荊榕煎了幾個蛋,切了幾片火腿,又煮陽春麵。給衛衣雪的菜煮得脆生生,蛋要剛剛好的溏心蛋,給自己煮的則更老,更柔軟。
「九姑娘送來的辣醬,嘗一嘗。」荊榕說。
「九姑娘」也是他小說中的一個人物,是為機靈能幹的廚娘,跟武館師父是相好的。
衛衣雪:「真有九姑娘? 」
「自然。」荊榕勾起唇,「你一回來更好,剛好給他們兩位備婚。」
衛衣雪腳跟腳地貼在他身邊:「快說說,莫師父那性子,是怎麼討上相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