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給荊榕一張紙條,上面潦草寫著一個電話號碼。
荊榕看了看:「這是你的電話?」
衛時琛說:「不是。」
荊榕隨意地說:「那我不打。有吃的嗎?」
衛時琛說:「冰箱裡有咖啡和全麥麵包,冷凍蔬菜。」說完,他似乎也察覺出哪裡不對,伸手去把客房服務單遞給他:「上面的菜都可以點。」
荊榕想了想:「我要吃麥當勞。」
626:「哥,你幾歲。」
荊榕低調錶示:「我十八歲。十八歲想吃麥當勞,有什麼問題?」
衛時琛沒有任何奇怪,他想了想:「附近剛好有一家,我點吧。」
荊榕:「多謝,麻煩你了。」
話是這麼說,他人已經光明正大坐在了主廳的沙發上,將菜單翻來覆去看了一遍。這裡面大部分服務菜,也都是員工餐廳里能吃到的,這幾天他確實也吃得有點膩了。
衛時琛拿起手機噼里啪啦點了外賣,又要方助理送幾套衣服上來,隨後說:「沒事。」
荊榕進去用客房浴室洗澡了。原來的衣服被雨淋濕了,衛時琛給他的外套,荊榕掛在窗邊晾著,鋪得整整齊齊。
荊榕換上浴袍出來,麥當勞已經送到了,幾大袋套餐,全部放在會客室桌邊,散發著高熱量食品令人愉快的香味。
衛時琛嚴謹自律,通常過了下午就不再吃飯了,此刻他坐在一邊,腿上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上面拉著各種複雜的資料和軟體,看起來日理萬機,十分忙碌。
荊榕不出聲,穿著浴袍坐在沙發上,一邊和626吃麥當勞,一邊上網查資料。
衛時琛。
導演,已面世電影作品四部,每一部都是曠世奇才,影片風格冷、硬,奇,大多採用科幻敘事探討社會結構,也拍舊日敘事,毫無文藝風情,宛如堅冰鋼鐵。看得懂的人給他掌聲,他不在乎,看不懂的人予以質疑,他也不在乎。
衛時琛出身極好,家世不是一般的顯赫,父母輩從政從商,家裡事業橫跨好幾個經濟區,用業內誇張的話來說,錢多得「總數列印出來都能把人砸死」。
多數新聞搜不到什麼,衛時琛上一次被媒體拍到的行程還是在半年前,剩下的都是對他新電影主角選角的討論,或是已經被他捧紅的演員們的驚天八卦。
衛時琛注意到他在查手機,抬眼看了他一會兒,把手裡的電腦合上,放到了另一邊,轉而拿起分鏡本。
他的眼睛就像是攝像機,有自己的留影,即便不看沙發上的這黑髮少年,他腦海中也能夠搭建、建模出另一個常人眼中都不具備的視角。炭筆隨手一掃,描出一個凌厲、粗糙而年輕的剪影,好像位於另一個時空。
幾分鐘一頁的速寫,他隨手在旁邊寫了這個視角的大概參數,隨後又翻過一頁,畫在沙發上的少年。
直到荊榕吃完一包熱騰騰的炸薯條,忽而抬頭看過來,笑了一下。
他眼眸烏黑,頭頂的燈影落下來,只讓人覺得亮,還有幾分落拓。實在是比任何事物都要好看迷人。
「你在畫我?」
衛時琛抬眼看了看他,「嗯」了一聲,握筆的手停頓了一下,沒有再繼續畫。
他十指交叉抵在鼻尖,想了一會兒後,問他道:「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麼?」
荊榕慢悠悠地說:「沒什麼想吃的。不過衛導要是想做飯,我可要點菜了。」
衛時琛看著他。
只是看著他,視線微沉,不像是聽見了他在說什麼,只像是專注地看著他,有些不可控的著迷和欣賞。過了幾秒中,衛時琛開口說:「……我不會下廚。以後或許會試試。你愛吃什麼?」
荊榕說:「目前想吃糖醋小排。」
衛時琛點點頭,居然是很認真聽進去的樣子。「好,下次給你吃糖醋小排。」
荊榕笑眯眯地問:「還有下次嗎?」
衛時琛看著他,沒有回答,剛張了張嘴,門口傳來三聲敲門聲,何助理的聲音從後面冒了出來:「衛導,是我,我送東西上來了。」
衛衣雪收回視線:「進。」
何助理刷了房卡,滴滴兩聲之後就走了進來:「冒大雨拿衣服還挺不容易,好幾家品牌連夜聯繫我送來,但你你碼數是不是不是——」
沒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何助理走進來,沙發上的荊榕抬起頭看他。
荊榕只穿著薄薄的絲綢浴袍,很放鬆地靠在沙發上,一雙眼望過來,好看得有些邪性。一個人敞著領口靠著,一個人對著他畫畫,在這樣的場景里,怎麼看怎麼香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