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易被小老太太帶到了工作室的一扇窗邊,對著下面努努嘴,說:「牧跟以前一樣,在下面等你呢,你還騙我說分手了,叫我好一陣傷心!」
攝像機便也順著林楚易的視線轉向了窗外。
只見屋腳下馬路上的人行道那一端,一位身材高大的亞裔男人抱著燦爛的花束站在那兒,百無聊賴的等待著人行燈倒計時結束。
男人身高比例在滿地的歐洲人種間也毫不遜色,長款駝色大衣里穿著深棕色戧駁領單排領西裝,看上去強勢但瀟灑率性,卻又因為手中的花束平添了許多的柔情。
這搭配無疑是過分吸睛的,更不用說在本就追崇浪漫的這塊兒藝術聚集地,直引得過往的路人紛紛回頭。只是對方並不在意他人的視線,或者是本身優越的條件讓那人早就習慣了這些視線。
忽然間,男人好似感知到了什麼,他抬頭露出臉的全貌,那是一張豪不遜色他氣質的俊朗臉龐,那人與窗邊的林楚易遙遙對視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
一旁一直跟隨畫面拍攝的一位攝像師驚呼了聲:「這不是牧先生嗎?」
而此時人行道的倒計時結束,只見街對面的牧熠邁著大步朝著林楚易的方向走來。
林楚易沒有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逐漸與數年前無數次發生過的畫面逐漸重疊起來:
熟悉的時間,熟悉的視角,熟悉的人行燈倒計時下等待的熟悉的人,以及那人來見他時手裡總會捧著的熟悉的鮮花。
他深吸了一口氣,手指不自覺地撫摸著窗框,曾經幾時,這扇窗戶是林楚易在自己這間工作室里最愛的地方之一。
每每到了回家的時間,只要站在這兒,就能毫不費力地望見樓下等待他的牧熠,以及對方手裡的新鮮花束。
第一天帶花來,牧熠說是被花店招攬顧客的小女孩詢問著:「要不要給自己的愛人送一束花?」耳根子一軟,就買了下來。
後來每天都準備上一束鮮花來接林楚易回家,已經變成了牧熠的習慣,因為他說林楚易第一天收到花驚喜而笑的樣子實在好看,他只想把這份笑容一直留在林楚易的臉上。
於是林楚易只要在這工作室待著,每天都會收到一束鮮花,不是什麼過分複雜的款式,只是每支花都經過精心挑選,有時是玫瑰,有時是百合,或是蝴蝶蘭。
今天的是……
一捧熱烈燦爛的向日葵被舉在了林楚易眼前,花束後是牧熠輪廓分明的五官,但此時他眉目帶笑,氣息有些紊亂,看樣子是兩步並做一步趕了上樓來,跑得太急而造成的。
一旁的房東太太比林楚易情緒更加激動,她手肘推一推林楚易,起鬨道:「林,快把花接下來,別讓他等太久。」
林楚易輕緩地眨眨眼睛,身體莫名有些僵硬,不知道如何動作,他伸手把花抱了過來,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向日葵好哇,花語是什麼來著……」房東太太拍拍手,對於兩人很是滿意。
「你是我的心之所向。」
牧熠低喃著接上了小老太太的話,聲音比以往來得更要低沉,連帶著林楚易的心臟都顫抖了一瞬。
手上的向日葵顯得有些燙手,林楚易搖搖頭,甩開些不清不明的雜念,朝房東太太點點頭示意自己有話要說,拉著牧熠就走到一旁。
還沒等林楚易開口,牧熠搶了先,生怕林楚易要說出什麼決絕的話來:「這花是我路過那家花店,老闆認出來是我,送我的。」
說完仔細看著林楚易的臉色,擔心自己的舉動給人帶來負擔。林楚易只是抿了抿嘴,唇角的梨渦若隱若現,他輕嘆一口氣:「謝謝你的花,我很開心。」
這句話很輕,但落在牧熠耳里,只像一朵絢爛的煙花怦然炸開。
他盯著林楚易瘦削白淨的臉,有種想要親吻下去的衝動,但理性制止了自己。牧熠側頭過去,想要掩飾自己的失態,後退幾步拉開了距離。
林楚易不解地看了過來,與牧熠曾經多年的戀愛經驗讓他一下子就看懂了對方眼裡沒來得及褪去的欲色。他驚恐地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手掌推開牧熠。
只是這肢體接觸間,對方的心裡想法無法避免地鑽入了自己腦袋裡,真是……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林楚易徒勞地捂住耳朵,自己猛地退了一大步,跟牧熠保持在一個絕對禮貌的距離,提高了聲音:「你能不能想點能播的!」
被看穿了心思的牧熠也難得不大好意思,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望向天花板去。
「我是有正事要問,」林楚易又牽著牧熠的衣袖,把人拉近來點,小聲問道:「所以傅璽那邊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