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往常讓他覺得煩惱不滿的事情,等到現在失去了,他才知道珍貴。
事實總是讓人羞愧,宋遂辰也是如此。
原來,在那些他煩惱不滿的時候,他的心中也曾暗暗歡喜過的。他歡喜於有個人這樣在意自己,並且有恃無恐,肆意揮霍。
可那時候的他不知道,在意也會被消磨,也會漸漸消散。
阮榮安不理會,她不想知道宋遂辰都想了些什麼。
不要了就是不要了,她不要了的東西哪怕洗的乾乾淨淨煥然一新,鑲了金嵌上玉,她也不稀罕了。
「我已經受夠了。宋遂辰,你知道的,我的耐心一向不好。」
宋遂辰坐在那裡,僵硬的像一塊石頭。
「我們和離吧。」
毫不在意宋遂辰的反應,阮榮安徑直道。
這句話她忍了半個月。
如今她身體養的差不多了,手中產業和宋家有牽扯的也差不多弄清楚了。這句話,阮榮安終於能說出來了。
心裡堵著的那口氣似乎都隨著這句話散去了一些。
「如意,不要說氣話。」
短暫的沉默過後,宋遂辰低聲說。
「你知道的,我從不說氣話。」
阮榮安臉上的笑斂起,平靜道。
是的,宋遂辰知道。
阮榮安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不願意受一點委屈,活的肆意又張揚,愛恨分明,讓她不痛快的,她都要加倍還回去。但這不代表她衝動。相反,她在做出每一個決定的時候,更像是給出結論——
我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所以,該你接受結果了。
曾經宋遂辰對這一點很欣賞,他覺得這意味著阮榮安不會受委屈。
那時候的他沒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會面臨這一幕。
「如意,我會改的。」
宋遂辰微微低著頭,用一種類似示弱的姿態說,決口不提剛才的話。
阮榮安皺眉,很是厭煩宋遂辰著自欺欺人的模樣,正要開口,但宋遂辰沒給她開口的機會。
他直接起身,聲音溫和極了,道,「時間很晚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書房了,有事你直接讓人去找我就好。」
「我一定來。」他的聲音無比篤定。
阮榮安扯了扯嘴角,略帶譏諷的笑了笑,神態中滿不在乎。
宋遂辰垂眼,轉身大步離去,不似往常般高昂,高大的背影隱約中竟然有些頹唐的意味。
阮榮安隨手拿起團扇,忽閃忽閃的扇了幾下。
果然跟她想的那樣。
晦氣!
她生死關頭走一遭,這人竟然知道在意她了。
可她不稀罕什麼在意,她更想對方痛快利索的跟她和離。
「什麼東西!」
阮榮安冷笑著嗤了聲,把團扇摔到一邊去。
第6章
屋內四個月事最早看出阮榮安態度的,這會兒也不奇怪,見著自家夫人心情不好,忙上前安慰。
四月安排人準備洗漱,三月繼續為阮榮安按揉腰腿。
二月則輕手輕腳為她解了釵發,輕輕為她按揉腦袋。
「一月,來。」阮榮安閉著眼,喚了聲。
一月立即附耳過去。
「明日你找人去尋那位大夫,就說……」阮榮安壓低聲音一通叮囑。
一月立即稱是。
阮榮安的身體漸好,請來的名醫自然也要走了。
只是阮榮安讓人暫且請了他留下,好為自己調養身體。
按理說,調養身體這種小事,京都的醫者也能做到,只是阮榮安出了錢,這位姓高的名醫就留下了。
當然,最要緊的原因是,那個把他弄到京都來的貴人讓他聽阮榮安的話。
有了這個吩咐,第二天聽到丫鬟來小聲的叮囑,他雖然不解,但還是應下了。
他現在每天會為阮榮安診兩次脈,早晚各一次。高大夫準備了藥箱,等隨著丫鬟進了寢室,才發現還有貴人在,正是府上侯爺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