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啊,我又沒攔你。」蕭年行雲流水地揮動筆墨,似乎完全沒有把蕭霖秋的話放在心上。
「那你先把守在院子裡的人撤走。」
聞言,蕭年的筆一滯,「你不是挺能耐的嗎?當初你既然能一聲不吭就帶著人從宮宴上溜走,那你現在應該也可以突破外面的守衛吧?」
「我......」蕭霖秋欲言又止。
當初他同林不逑二人從宮宴出逃後,他們便趁著夜色去跟蹤國師,誰成想,國師早已發覺他們,並在他們跟丟之際,將三人忽然傳入了妖界。
如今蕭霖秋從妖界經歷了九死一生,才勉強還家,時至今日再度憶起,他仍然後怕不已。
「哐——」蕭年重重地擱下毛筆,再將滴上墨水的紙揉皺成一團。
他的目光冰冷至極,「跪下。」
蕭霖秋原本還想用「男兒膝下有黃金」的話來反抗兩下,但話剛到嘴邊,他就看見蕭年毫不猶豫地抄起書架上的戒尺,緩緩向他走來。
旋即,又是「咚——」地一聲,蕭霖秋乾脆利落地長跪不起,然後脫口而出道:「哥,我錯了。」
「你錯哪了?」
蕭年漫不經心地晃動戒尺,這戒尺一下接一下地在空中划動,蕭霖秋的心也跟著起伏。
蕭霖秋慌不擇路地說:「我不該擅自離席,更不該妄想去打探國師的私事......」
「嗯。」
話音剛落,蕭霖秋的肩上就被對方用戒尺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下。「好,你起來吧。」
聞言,蕭霖秋才長舒口氣。
「你再說說,那晚你們都看見什麼了?」蕭年說。
蕭霖秋看向對方,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悉數交代出來,他甚至還把自己在妖界的見聞也吐露出來,仿佛這些事情在他心中堆積已久,而他哥的存在,恰好充當了他心靈的樹洞。
等蕭霖秋說完時,天色已經暗淡下來,蕭霖秋說得口乾舌燥,他隨手拿起早已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所以你是說,在你們消失的時間裡,你們遇見了妖怪?」蕭年淡淡說。
蕭霖秋連連點頭,他的表情格外興奮,「沒錯!」
他期待地看向蕭年,試圖能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一絲驚訝,可蕭年不但沒有驚訝,反而淡定地可怕。
「哥?」蕭霖秋用手在對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一點也不激動啊?」
蕭年嗤笑道:「這有什麼?當初開世的妖還是我斬殺的。」
蕭霖秋眉頭一皺,又看向對方平靜的眼睛,他反應半晌才明白蕭年的意思,「我沒騙你,這都是真的!」
「好,我知道了。」蕭年點點頭。「該用膳了,如果你還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要告訴我,就等明日吧。」
「你——你怎麼能不信任我呢?要不我現在展示給你看。」蕭霖秋迅速追出去。
「轟隆——」地一聲,院牆被蕭霖秋不慎擊塌了。
蕭年望著眼前的這一幕,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犯錯的人,「你今夜別睡了,這牆何時修葺好,你就何時回屋補覺。」說完,蕭年便丟下蕭霖秋揚長而去。
夜裡,白雪驟降,蕭霖秋孤零零一個人用鏟子和楔子堆砌水泥,之前蕭年特意和院仆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去幫蕭霖秋完成修葺工作。
頓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蕭霖秋的腦海中,[你在幹什麼?]
臉被凍得通紅的人迅速轉身,發現沒人後,又有些失落地回過頭來,恰好就在這剎那間,頭戴斗笠的男人站牆邊的背光位置,形成一道駭人的黑影,若是蕭霖秋反應慢,那他肯定會尖叫著把屋內的人吸引過來。
蕭霖秋拍打著起伏的胸口,心中的慌亂感還來不及消散下去,他用意識問:[你是故意嚇我的嗎!]
[我沒有。]
蕭霖秋晃過對方帽檐上堆積的薄雪,又問:[你不是去找陰爻了嗎?為何會出現在此。]
男人不緊不慢地開口:[陰爻就在附近。]
[什麼?]蕭霖秋下意識脫口而出。
本就寧靜的院落,突然冒出蕭霖秋吃驚的聲音,使得屋內的人推開窗扉,不耐煩地朝蕭霖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