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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家主大人說的這番話,是為何意?」蕭霖秋的語調不含任何情緒,但眾人能明顯見得怒慍躍上他的眉梢。

「是我說的不夠清楚麼?我在此地休養生息多年,只覺這裡的窮人實在可悲,所以我時而大發慈悲給他們施粥,就這一次,我不僅解決了他們的困窘,甚至還能讓他們感激涕零。」年輕家主的自負之心愈發旺盛,「我只需輕輕揮指,就是旁人的窮極幾年也做不到的,這難道不是我的命好麼?」

蕭霖秋輕笑一聲,他不再恭敬,「鄙人有幸與家主大人您,擁有過同樣的經歷,在鄙人幼時,家母曾年年領著我與兄長二人,去偏遠的地方施粥濟民,每當鄙人在歸家的途中,我想的是該如何與民同命。」

最後一句話,字字珠璣,年輕家主的臉色愈發難看,「你想表達什麼?」

「鄙人想表達的是,若您願意在矮峰中,凸顯自己的優渥家境,以此來達到內心的滿足,那麼您將永遠不會讓民心甘情願的依附於身。」蕭霖秋的神色暗淡幾分,他又說:「命好不是一世的。」

第50章 賢松揭露蕭父過往(一)

蕭霖秋最終出來時, 憤懣不平,因為無論他說的多麼在理,對方直接不掩飾潑皮無賴的性格, 硬生生將蕭霖秋二人罵出了府邸。

蕭霖秋踉蹌幾下重新站穩身子, 對明憶鴻喊冤道:「哪有這樣不講理的!」

話音剛落, 明憶鴻抬手閃爍光亮, 旋即一把長劍被其握在手心,眼見對方抬腳就要衝進去,好在蕭霖秋及時攔住, 「你等一下。」

[可你不高興了。]明憶鴻認真地說。

「他不應該由你殺死。」蕭霖秋輕輕握住明憶鴻執劍的手,「逢時纏了他的魂魄幾世,其七魄早已損傷,而這一世, 遲早會有報應懲罰他的。」

[報應?]明憶鴻微微歪頭。

蕭霖秋緩緩點頭, 「之前我觀察過這座府邸,且不說府中人丁稀少, 單看其正廳中央,本應掛牌匾的位置什麼也沒有, 我湊近看過, 橫木兩側灰塵遍布,唯獨正中央乾淨如新,這很明顯是最近才將牌匾摘下來的。」

「我父親曾說過, 正廳中央的牌匾, 是府邸主人身份的象徵,那家主本就是個愛慕虛榮的人,他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東西摘下來。」

蕭霖秋回身掃過燈火通明的府邸,「這府邸的光芒足以點亮整個村落, 可家主夫人的臉上反而愁容遍布,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繁榮,因為人越是稀缺什麼,就越是想不擇手段的展示給所有人看。」

與此同時,一陣有節奏的鼓掌聲響起。

蕭霖秋二人有默契的循著聲源望去,暗處的人緩緩走至蕭霖秋眼前,「蕭公子分析得不錯。」

老者伸手捋過下巴的白須,「不論是方才在府邸內的交談,還是現在的作為,老朽都能從你的身上,看見你父親的身影。」

「父親」這一詞灌入蕭霖秋的耳朵後,他不禁皺起眉頭,莫非這位賢松長老也去過人界的京城?

「敢問賢松長老,何出此言?」蕭霖秋恭敬問道。

賢松勾唇笑起來,「老朽說的那位,與你想的那位不一樣。」

下一刻,賢松斂起笑容,他的語氣極為嚴肅,「老朽說的,是助你轉生的那位生父。」

此話一次,蕭霖秋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愣愣地看向明憶鴻,對方的聲音亦在此時,出現於他的腦海,[不要輕易相信他的話。]

「老朽知道,如此直白的話,你們是不會相信的。」賢松抬手示意二人往某處走,「這裡不方便說這些,先借一步說話。」

聞言,蕭霖秋還來不及反應,他的手就被明憶鴻牽住往前,[正好先解決了他。]

蕭霖秋立刻用意識說:「別衝動,我們先聽聽他究竟能說什麼……其實他剛才並未說錯,我確實與蕭氏一族,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什麼?]明憶鴻的眼睛微張。

蕭霖秋繼續用意識說:[其實也沒有什麼,我尚在襁褓中時,就被遺棄於荒地,是母親將我帶回去扶養的,我很幸運,從小父母給予的衣食富裕,兄長鄰里也對我厚待有加,甚至我無論走到哪裡,都有願意同我坦誠相待的人,但我時常在想,若是當初沒有遇見母親,我或許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月明風清,曠地上的二人互相牽著手,走在醉人的月色下。

明憶鴻緘默良久,他只淡淡道:[真好。]

蕭霖秋加快步子,同明憶鴻並肩,[怎麼了?這一切再好,不都已經過去了麼?]

[其實這一路上,沒有我想像中的艱難。]蕭霖秋垂眸看向被白紗遮掩住的人。

幾個月前的雪夜,蕭霖秋伏在兄長的棺柩前以淚洗面,正是在他最脆弱的時候,明憶鴻竟抱住了他的背脊。

那一抱,如同在寒冷的雪夜,突然擁一盞暖燈,恰好溫暖了蕭霖秋心底的潮濕。

只那一瞬,蕭霖秋便認定了,他的狼狽、自負、甚至是不理智時所展現出來的陰暗面,都被對方盡收眼底,可儘管如此,明憶鴻依舊沒有將他棄如敝履。

或許明憶鴻的存在,是一縷孤獨的、不屬於人間的飄渺輕風,但蕭霖秋認為,自己應該不顧一切的去追尋,然後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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