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霖秋以為淵成功時,一道輕笑聲緩緩響起,「你們以為,本皇為何有資格成神!」
精疲力盡的二人被絳心慈用怨氣束縛住,精疲力盡的蕭霖秋瞳孔有些暗淡,他無力地咳嗽出鮮血,每呼吸一下,就是對他無盡的折磨。
蕭霖秋耳畔的聲音逐漸消失,他的知覺隨之麻木。
在他意識消弭之際,隱約聽見淵的聲音,「溯……你不能再死一次了……你也會徹底消失的。」
彼時,一陣熟悉的擊築聲迴蕩在空氣中。
蕭霖秋沉海的意識正一點點被拉回。
「諸位,最後一場天上樂宴尚未結束,就讓我們在此刻收尾,如何?」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凜華。
一切陷入沉寂時,一道明亮的和樂聲娓娓傳來。
奏樂聲讓人宛如窺見塵世之外的聖潔,一副絢麗的畫面呈現在眼前:
清風徐來,游魚躍水,古樹摩挲,百鳥齊鳴,天與地自成一派洞天,山與水共繪一片蒼翠。
蕭霖秋的身軀逐漸舒展,他緩緩掀開眼帘,目視身前的輝煌與盛大。
眼前暖黃的光亮中心,有一群身著白衣、手持樂器的男女。
一剎那,蕭霖秋憶起自己曾經昏迷時的畫面,在清風和容之下,亦有這麼一群男女手抱樂器,與自己擦肩而過。
一時之間,淚水從蕭霖秋的眼眶流出,可他探究心底的波瀾,終不知自己為何要落淚。
男女們的奏樂聲悠揚如溪水,傳遍黑暗的每處角落,直到鬼界頂空的黑色緩緩褪卻,以簫為主的聲音才漸漸隱下去。
宮殿的屋檐上還覆蓋著薄雪,光亮映照著皚雪,久久不能散去。
蕭霖秋欲往前抓住人群中的凜華,任由他如何呼喚,對方堅定離開的腳步從未減緩。
凜華就像一名人間的奏樂者,演出一旦結束,他就會隨看客散場。
蕭霖秋低頭不斷喘息,與此同時,凜華的聲音飄入他的耳中,「待盛世,再相逢。」
天光在鬼界乍現,暖光融融,傾灑在蕭霖秋的身上。
「蕭公子,她逃走了,你快去追!」淵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聞言,蕭霖秋連忙轉身看向淵,對方正跪在磚瓦之上,儘管他雙手顫抖,但依然緊抱著溯的軀體。
而那個臥在淵懷裡的人,卻早已失去生息。
「別管我們了……你快去。」淵眼底猩紅一片,他幾乎是顫抖著聲音向蕭霖秋哀求著。
蕭霖秋慌亂地點頭,旋即他釋放出最後的天乾之力,追尋絳心慈離去的位置。
他拖著噬魂錘踱行許久。
眼前陰濕之地,蕭霖秋格外熟悉,他轉而把視線放到上方的柱子間,然後他又蹣跚著腳步朝柱子下面的人走去。
「來吧,願賭服輸……」絳心慈絲毫沒有要掙扎的意思。
蕭霖秋的臉上儘是疲憊之色,但他依舊步步緊逼,他顫抖著聲音問:「……你把明憶鴻藏哪裡去了?」
絳心慈聞言,她仰頭看向蕭霖秋身後最高的塔樓,「他現在……恐怕已經死了。」
「為什麼……」蕭霖秋哽咽著質問。
下一刻,蕭霖秋徹底爆發出來,他揚起噬魂錘,「難道是因為這個嗎!」
噬魂錘落下後,「咔嚓」聲接二連三的響起,柱身被蕭霖秋硬生生砸出裂縫,最終柱子不堪重負,化作無數碎石垮塌下來。
絳心慈緊閉雙眼,準備接受被石頭砸死的結局,但良久後,碎石落盡,她所預料的疼痛並未到來。
女人不可思議的睜開眼眸,她仰視上方的青年,「……你。」
「其實你當初成神失敗,不是因為你留戀過去的人,而是為你自己,為過去潦倒於巷尾的自己,對嗎?」蕭霖秋柔聲問。
「是又如何?」絳心慈已經泣不成聲。「難道我有錯嗎?」
蕭霖秋又說:「你不該囿於過去的傷痛,你曾經的苦難並非是烙印終身的疤痕,錯誤的是時代,而不是時代之下的任何一個女子。」
他側視碎落在地的石柱,「這根柱子上的劃痕,雖是你失去貞潔的記錄,但這也是他們犯下的罪行。」
「你成鬼後,也不得解脫,可……究竟是誰在指引你反抗?」
「蕭澈,你不該試圖探尋背後的真相。」絳心慈沒有回應蕭霖秋的問題,「你現在要關心的應該是……當初的滅族之災,究竟是何人而為……」
「若連你父親那樣的人也成為壞人……那麼這世間的好人將不復存在。」絳心慈的這番話,倒像是在有意提醒蕭霖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