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餘,蘇鏡禾就已經拔下髮髻里的血簪,女人匯聚靈力於血簪,使簪子懸浮在空中,她先瞥眼看了一眼蕭霖秋,「我這簪子,只能尋到血的氣息,所以我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幫你找到他們。」
「好,多謝。」蕭霖秋說道。
紅色的光芒自天地四方而來,最終注入血簪內,蘇鏡禾的鳳眸輕閉,其耳邊的髮絲隨風飄舞,女人的紅唇不斷張合,似是在念著什麼。
忽然,蘇鏡禾緊緊握住飄在身前的血簪,她迅速睜開雙眼,急促說:「在鬼界之南,不過……」
「不過什麼?」蕭霖秋忐忑地問。
蘇鏡禾輕嘆口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蕭霖秋的眉頭愈發緊蹙,儘管他的雙手正不受控制的發抖,但他依舊強行克制住內心的無力感。
「請你帶我去見他們。」蕭霖秋強裝鎮定地說。
「行。」蘇鏡禾把目光放在身側的明希羽身上。
手提酒壺的女人抗拒地說:「我不去。」
明希羽晃動手中的酒壺道:「這忘憂君,就該趁著夜色品下。」
話音未落,女人便轉身朝竹亭走去,但其身後的蘇鏡禾仍不忘囑咐道:「你的傷勢未痊癒,少喝點。」
「知道了——」明希羽懶散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院落內。
此後,蕭霖秋跟隨蘇鏡禾手中血簪的指引,朝鬼界之南走去。
自鬼皇身死後,鬼界的怨氣猛減,並且在此地的上空,屬於外界的風景亦來到毫無生氣的鬼界,這仿佛昭示著,屬於鬼界的苦難已經落幕。
蕭霖秋來到鬼界一隅的枯荷塘,當他看清塘中之物時,他的神情恍惚幾下,黑水中央,立著一株淡灰色的並蒂蓮。
可左邊的花半垂著首,導致右側的花也隨之彎折了腰,儘管如此,這株並蒂蓮依舊存有生機,同時又不被塘中污濁所染。
「怎會這樣……」蘇鏡禾自語道,「為何這株並蒂蓮會有血的氣息?莫非是我的血簪出錯了?」
「不,沒有出錯。」蕭霖秋淡然說。「我要找的,就是這株並蒂蓮。」
他束起衣袖,沿著塘邊的草地往水中走去。
「你做什麼?」蘇鏡禾試圖阻攔他。
越走越遠的蕭霖秋逐漸被黑水沒過脖頸,他解釋道:「若是植被生長在此處,遲早會腐爛的,我要把他們待到陽光下、乾淨的荷塘中。」
蕭霖秋為避免並蒂蓮支撐不住,他特意用天乾作為維持其生存滋的養料。
他細心地將並蒂蓮從塘底移出水面,然後帶著此物往回走。
經過天乾之力的療愈,並蒂蓮花瓣上的灰色逐漸散去,下一刻,花心間飄出一縷白光,似是在回應蕭霖秋。
霎時,並蒂蓮閉合的花瓣綻放開,接著淵的聲音響起,「謝謝……」
漸漸的,蕭霖秋眼前浮現出一段陌生的場景。
「求您救救他!」
蕭霖秋看見說話的人是淵,對方正雙膝跪地,面朝身前的——凜華。
凜華不忍的轉過身,「我救不了死人。」
對方將這句話說出口時,令人覺得格外冷漠無情。
「他的鬼魂已經生出,你改變不了的。」凜華又補充道。
周圍頓時陷入沉寂,淵無力地抱緊溯的身軀,「你為何要救我……原本該死的人,是我啊……」
淵的抽泣聲斷斷續續的響起,半晌後,淵再度抬起頭,他啞著嗓子對凜華說:「那我求您,讓我看見他,好不好?就一眼。」
聞言,凜華迅速轉身,其眼中的隱忍之色幾乎快要溢出,「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除鬼界等陰氣極重的地方,人是不能看見鬼魂的,只有鬼魂才能看見鬼魂。」
「我知道。」淵的語氣格外堅定,「哪怕我變得不人不鬼,我也願意。」
「你就這麼肯定,他會為你駐足世間嗎?」凜華又問。
在二人的談話間,蕭霖秋忍不住用手點亮金光,在金光描摹的黑暗中,有模糊的身影正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