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遙尋看出他的猶豫,於是對方開口解釋道:「我知道蕭公子信不過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可你要知道,我能心甘情願地把這些事情告訴你,是為報恩。」
一句「報恩」,讓蕭霖秋的眸光閃爍幾下。
只聽對方繼續說:「當年你的父親——幽夜,執劍走天涯,逍遙自在半生,救無數苦難之人於絕境,而我恰好也是被他救過的人,所以我想永遠追隨他,以報答救命之恩,但他婉言謝絕,他說我應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必念及一分一寸的恩與怨,於是從那以後,我同他訣別在旭日東升之前。」
「可等我再度打聽到他的消息時,他已經娶妻生子,和族人離開塵寰、隱居深山,再後來,就是幻靈滅族,他下落不明,還落得個千古罪人的名聲......可我不信他是這樣的人。」
蕭霖秋見對方的神情落寞,眼底的憂鬱幾乎快要溢出來。
他剛要開口,對方就拿起酒盞,把剩餘的酒水一飲而盡,「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所以我會傾盡所有,助你所想、成你所望。」
話音剛落,對方便摔碎酒盞,他拾起碎片劃破指尖,讓血漂浮在空中,旋即一道封印出現在蕭霖秋的眼前。
待血水與之交融的剎那,一顆晶瑩剔透的心丹瞬間暴露在空氣中。
「這可是我當初耗費不少人力財力奪來的寶貝,蕭公子,你且和弦絲一併帶回去,這或許對你有幫助。」遙尋停頓幾瞬,又移開目光看向蕭霖秋腰間的鳳麟鏈,雙目逐漸紅潤。
蕭霖秋接過心丹,並快速將其收起來,隨即他才寬慰道:「遙殿主不必滿面愁容,我爹現在很好,只不過我時常見不到人影,但好在他平安無事。」
「您請放心,鄙人一定儘快將真相公之於眾,還他一個公正的清白。」
此後,蕭霖秋辭別水天一色,和等候多時的明憶鴻順利碰面。
可他還來不及同明憶鴻說出心丹之事,對方就不由分說地把他扛起,往仙界的方向趕去。
由於明憶鴻的速度快到令人髮指,以至於他們回到仙界時,時間並未蹉跎太久。
可對方這般的異常行為,足以推知有什麼緊迫的事情正在發生。
二人剛落腳仙界,兩三個路過的仙娥神色凝重,她們的衣擺上都沾染著鮮血,似乎方才發生過血腥的殺戮之事。
見此,蕭霖秋忙不迭上前將人攔下,「幾位稍等。」
仙娥們應聲停下腳步,於是蕭霖秋又問:「剛剛是發生過什麼嗎?」
其中一位身著粉衣的仙娥神色慌亂起來,「公子您有所不知,剛才有一大批感染者憑空出現,不少仙使因此受傷,這件事甚至還驚動了旻尊,好在賢松長老出手相助,還把那幕後之人揪出來,當眾斬殺,真是好不解氣!」
聞聲,蕭霖秋的心幾乎停止跳動,「......被斬殺的人是何人?」
只聽仙娥輕快地說:「那人就是之前參加過試煉的廖家少爺!沒想到這麼年輕的人,居然能有這般歹毒的心思,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廖——」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仙娥打斷,「好了,我們現在急著去藥修借人,為受傷的仙使治病,我們先行告辭。」
頓時,蕭霖秋和明憶鴻默契相視,他們當即轉身往仙娥來的方向奔去。
在前往的路上,蕭霖秋以極其簡略的話語,把遙尋說過的事情轉達給明憶鴻。
而對方僅思忖片刻,便緩緩梳理起來,[我潛入水天一色的最裡層,偶然發現一盤尚未下完的棋局,我從中感知到賢松的氣息,後我又觀棋面,執黑棋之人的手法看似雜亂無度,實則他是在為白棋織網,只要棋局繼續進行,無論白棋如何走,它依舊會被黑棋悉數吃掉。]明憶鴻無需停頓,又繼續說:[棋局足以看出人的思維,這賢松遠不止表面看見的這般簡單。]
[曾經他把幽夜先生的事情斷章取義,目的就是為引誘你去調查幻靈滅族的事情,倘若當下你沒有去調查感染者的事情,你恐怕早就中了他為你設下的圈套。]
蕭霖秋的眉頭越皺越緊,「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去調查幻靈滅族的事情,那麼今天被抹黑斬殺的人就是我?」
[沒錯。]明憶鴻篤定道:[加上之前的疑點,我已經將所有的事情真相弄清楚了。]
「是什麼?」蕭霖秋忙不迭問。
[當年絞殺幻靈族的主謀、追殺你至窮途末路的人——就是他。]
此話一出,讓蕭霖秋不寒而慄,他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出來,像賢松那樣面容和藹之人,居然能做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
眼下他們潛伏在暗處細觀被血水與屍體侵染的殘局,其中並不見賢松的身影,不過立在正中央的端莊男人,將蕭霖秋的視線吸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