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說你現在不生氣。]明憶鴻特意強調道。
蕭霖秋無奈嘆口氣,[好,我不生氣。]
等晚飯結束,紙鳶借著蕭霖秋二人洗碗箸的間隙,輕聲叫住緘默不言的明希羽。
「明小姐……我有話想跟你說。」紙鳶停頓片刻,又補充道:「我們出去談,關於前幾日的事情。」
明希羽狐疑地打量對方幾眼,隨即點頭說:「好——若你敢騙我,我就讓你見識一下,大魔王的威力。」
許是她的這番話成功震懾到紙鳶,讓本就膽怯的人變得更加惶恐。
木屋後方的隱蔽處,被樹影擋住的兩個人,時而發出難以聽見的聲音。
紙鳶將背脊抵在樹幹上,她垂首看向腳尖,語氣略帶驚慌,「那晚我和蕭公子他們告別後,我就照常拿著壺器往石澗峰的清泉走……」
記憶掀起漣漪,那段讓紙鳶畢生難忘的過往瞬間浮現在眼前。
夜色在霧氣朦朧中,顯得更加神秘,紙鳶剛放下手中的壺器,就於隱約間瞥見一抹光亮。
她皺眉起身,穿過樹林,欲圖看清光亮的來源,可她剛走下山,一口寬比湖泊的大坑瞬間緩緩出現在眼前。
大坑的中央不斷閃爍光芒,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被光亮包裹、鼓動。
紙鳶伸著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可她的腳剛往前一步,就不慎踩空,落入山下的層層枝椏中。
至此,她徹底昏迷,直到明希羽將她帶回去。
聽到這裡,明希羽不禁皺眉,「就這麼點事,你之前為何要遮遮掩掩的?」
「我沒有。」紙鳶當即搖頭否認。
「那是為什麼?」明希羽見對方這幅模樣,表情逐漸柔和起來。
紙鳶的眼睛開始發紅,她慢慢抬頭看過來,「……可能是我懦弱,羞於同旁人言說。」
「怕什麼?」明希羽輕拍對方的肩頭,「你有勇氣剪掉長發,還怕別人?」
紙鳶眼中的淚水再也含不住,她不自覺笑起來,「從我有記憶開始,父母就不在身邊,就連唯一伴我長大的小狗,也被那些人無情殺死,後來我無依無靠,看見別人幸福,自己卻先一步掉眼淚……」
「我不是沒有嘗試過融入人群,可他們只希望從我這裡得到慰藉,而我的痛苦他們卻視而不見,慢慢的——我不再跟任何人說,哪怕最後又變成孤身一人。」
見狀,明希羽忙不迭抱住對方,她耐心寬慰道:「過去那幫爛人不值得,你不必為他們心傷,如果連你都像別人一樣輕賤自己,那麼你存在於這個世界,將會徹底孤立無援。」
夜晚還很長,風搖曳樹枝,發出讓人安心的「沙沙」聲。
紙鳶停止哭泣後,便緩緩沉入睡夢,等明希羽把人帶回去後,她便匆忙把紙鳶說出的事實告知予蕭霖秋二人。
他們則趁著夜深,重回石澗峰的山泉處,水流砸在石頭上所濺起的水花,讓蕭霖秋忍不住躲遠幾分。
「阿憶,就這麼點線索,能有新發現麼?」蕭霖秋百無聊賴道。
等待許久也不見對方回答,索性他快速轉身望向即將走遠的人,他不得不加快速度追上去。
他緊跟隨在對方身後,一言不發。
直到明憶鴻停下腳步,蕭霖秋見對方緩緩蹲下身,由於身前人戴上斗笠的緣故,他完全看不見明憶鴻的視線所及之處。
直到風吹拂白紗的頃刻之間,明憶鴻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他抬手指向不遠處的山巔,[有發現。]
「什麼?」
蕭霖秋轉眼順著對方的手看過去,但漆黑的山巔中靜謐無聲,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困惑之際,明憶鴻輕打響指,讓周圍的空間扭曲起來。
蕭霖秋的眼前竟晃見一座巨坑,其中央瞬間亮起閃爍的白光,眼前的這幕如同紙鳶親眼見到的那般。
「可這隻有白光,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啊?」蕭霖秋作勢往前,但他的手卻被身旁的人迅速拉住。
[小心腳下。]明憶鴻提醒道。
聞言,蕭霖秋立刻回身,然後心有餘悸地低頭看向腳下的懸崖。
[重點不是白光。]明憶鴻慢慢鬆開手,[是白光照耀到的地方。]
只見對方移動手指,最終停留在山巔相對的位置。
「那是……賢松的住所。」蕭霖秋有些驚嘆。
[這些都是障眼法,兩日後是推舉日,仙界之人為保證推舉會的順利進行,往往會在前幾日點亮萬花坑的光芒,以表公正。]明憶鴻停頓幾下,又解釋道:[唯有這個光芒足夠惹眼,才會讓人忽視賢松製造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