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知蘊憑著自己的厚臉皮,靦腆地提出自己可以試一下。瞬間帳目煥然一新,連帶著給眾人撈了點好處。
那位看她不順眼的掌事立馬嘗到了甜頭,先是一本,借著她的名義幫著處理,後是幾本,到最後寶庫內所有的瑣事都放權給了她。
那帳本如何做的滴水不漏,讓人看不出任何毛病。又能從中給自己人撈點好處,給別人帶點好處,那可是大大的本事。
連她導師都稱讚她天賦異稟,不應該選考古,應該去干會計。宋知蘊當場婉拒了,開玩笑,她辛辛苦苦讀了那麼多年書,不是要把自己玩進去的。
待宋知蘊管家後,整個寶庫內部的生活質量都上漲了不少,接連發了不少福利。領導得拿一份,下面的兄弟也不能少了好處。如何分得人人滿意,又如何分得無話可說,這都是門學問啊。
要不是她導師人緣不好又佛系,偏偏又愛收弟子,那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呢。她至於被逼出這樣一門奇怪的技能嗎。
宋知蘊輕嘆了口氣,沒想到重活了一世,還是要她重操舊業,養家餬口。
「小宋大人,這是你哥托我給送來的。我給你放在這兒。」寶庫的側門悄悄開了個小縫。少年手提一個大包袱,倚靠在門前假寐,顯然已經等候多時。
陽光傾灑在他的臉上,宋知蘊望向眼前這位全身覆滿盔甲,渾身都發著光的少年。
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望向她的眼眸清澈透亮,笑時臉頰旁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
「讓蕭統領等候多時了。這次多虧了蕭統領。事務如此繁忙還勞煩您跑一趟,改日我定好好答謝。這次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宋知蘊認真地對眼前的少年作揖道了個謝。
「沒事,都是舉手之勞。況且我與你哥哥乃是舊識。我可是答應過他一定要照顧好他的妹妹。」
蕭馳之揚起眉目,歪了歪頭,笑得滿臉燦爛:「東西我總算送到了,可以給你的哥哥交差了。省得每次見到我就追著我嘮叨。耳朵都快聽出繭了。」
宋知蘊望著少年擠眉弄眼似苦惱的表情,被逗笑般彎了彎眼角。
「小小年紀這般穩重得體做什麼。還是這般笑起來好看。」少年奸計得逞地揚起腦袋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未等宋知蘊做出反應。就對她擺了擺手,高喊了聲「走啦」,飛速朝外奔去。
宋知蘊雙手環抱在胸前望著少年幾乎逃得飛快的身影。眯了眯眼,小聲漬了一聲。哪來的幼稚小孩。
她自幼在孤兒院長大,雖溫飽大體無憂,但也見慣了肉弱強食。想要更多的就得自己去爭去搶。諂媚阿諛也好,借刀殺人也罷,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清醒地望著自己一步步往上爬。也從來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又不是聖人,權利和地位這人人垂涎欲滴的東西別人能拿,她為什麼不行。
任勞任怨當那個開山大師姐自然也不是因為有多麼高的職業道德。純粹是有利可圖罷了。
所以她很不喜歡這種人,陽光燦爛,活潑開朗。幾乎算是她的反面。璀璨奪目到讓她感覺有些不適,不過也僅此而已。
她自認為道德水平不高,素質遇強則強。但她非常自然地接受並包容了她所有的陰暗面。人之常情,她為何要感到愧疚。
她這幾日梳理帳本核對帳目的時候也與這位蕭統領打過交道。一來二去也算熟了。或許在他眼裡他們已經很熟了。
這位蕭統領年紀輕輕,儀表堂堂,能當上統領想來也算有些本事。怕不是跟她一樣得罪了什麼人,才被扔到這偏遠的寶庫當差。
不過照他那少年稚氣的性子這件事還是挺有可能的。
宋知蘊透過狹小的門縫往外看,不遠處幾支穿著盔甲的小隊正來回巡邏著。
她深吸一口氣,垂頭望著手中的包袱思索著。
她這幾日借著給門口的守衛送福利的空子,倒是從他們嘴裡了解到了不少這皇宮裡的形式。
憑著這零散的碎片她大體能夠拼湊出整個宮裡的形式。
如今這宮裡的皇帝剛及冠沒幾年,又是個貪玩享樂的性子,因此雖已及冠了,但手裡並沒有多少實權。
宮中大部分權力由太監總管陳公公把守著。這陳公公也是個傳奇人物,先帝在時只是個小太監,無權無勢也無人在意。
沒想到改朝換代後,竟憑著些民間巧物奪得了小皇帝的歡心。短短數年借著小男帝的東風一路扶搖直上,大力扶植黨羽,排除異己。還哄得小男帝心甘情願地把為數不多的權力送到了他手上。
宋知蘊眼眸一暗,不說別的,這陳公公的作風倒是挺對她胃口的,若是有可能,她倒是想跟他交流一下經驗。
先皇想來也很了解他這位麼兒的尿性,臨死前還閉不上眼拉著他那三位顧命大臣細細叮囑。
他那三位顧命大臣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完成了先皇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