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卻密密麻麻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痕,正中間一道猙獰的傷疤橫跨整個背部,隱約滲著血珠。
明梵希輕輕地用手撫摸著她的傷痕,輕聲道:「陛,……小將軍,疼嗎?」
「啊。」許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秦燭芮愣了一下,輕笑一聲道:「疼啊,不過早就習慣了。打戰嘛,怎麼可能不受傷。這些可都是我的榮譽。」
「最左邊那一條,那是我第一次上戰場,一舉砍下敵人的頭顱,立下大功,被祖父認命為小隊長。最長的那一條,那是我軍打得最艱難的一場戰,死傷無數。是我捨命帶騎兵奮力突圍。最下邊那條……」
秦燭芮如數家珍驕傲地一一念著她的戰績。見身後寂靜地並無一絲聲音。她壞笑一下,猛地轉過身來,雙手搭在木桶之上,笑道:
「怎麼?心疼本將軍啊。」
她挑了挑眉,笑得那叫一個肆意張揚。
明梵希愣愣望著她眼中的笑意,立馬低垂下頭,悶聲道:
「那是自然。」這可是她暮雲皇朝的第一代女帝啊。終生致力於提高女子的地位。
之前被娘逼著讀史書的時候,她一直認為史上弒弟弒夫、逼宮叛亂的女帝是殺伐果斷、沉著冷靜的性子,沒想到年幼時候的女帝竟然頗為活潑。
第24章 龍鳳佩(五)
「我是爹娘唯一一個孩子。祖父的第一個孫輩。自幼便得他們的喜愛。他們把我當男孩一般養大。親手教我讀書,帶我練武。」
「哪怕爹後院再生了許多弟弟,但他們都不如我。我五歲那年,村里大旱,朝廷苛稅,祖父帶著一幫村民殺了村裡的村官。」
「那時朝堂上昏庸無道,體系極其混亂。我們村里又十分偏僻,哪怕死了村官在祖父的遮掩下竟幾年也無人發現。」
「直至前幾年,才發現祖父的大逆不道之舉。但也無濟於事了。各地叛亂不斷,朝廷自顧不暇,哪還看得見我們這種小蝦米。」
「那幾年裡祖父結識了許多有志之士,大家一起把村里建設得很好。還訓練了一隻勉強能用的軍隊。」
「我就是在那時發現了自己武藝上的天賦,求了祖父幾個月這才被允許入了軍營。從普通的士兵做起,一路立下戰功到如今這先鋒營里的小隊長。」
「不是本將軍吹,我在武藝上的天賦大概是世間一絕吧。」秦燭芮驕傲地晃了晃腦袋,炫耀道。
「今年年初,祖父覺察到外族即將肆虐邊境,邊境大將定然會坐視不管,閉守城門。思慮過三後,決定率兵支援邊境,不求抵禦外族,只求能在此前多救些百姓。」
許是明梵希在軍里也算呆了些時日,秦燭芮便沒把她當外人,讓她上著藥,自己絮絮叨叨念著她的往事。
明梵希輕輕把藥膏抹在她身上,見她越說越多,眼看著快停不下來了,還是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
「小將軍,我才來這軍里幾日,不知根系的。您把事情都告訴我,合適嗎?」
「別人不合適,但你很合適啊。況且自打你進了這軍營,你就再沒有出去的可能了。」秦燭芮狡黠地一笑,頗有幾分自得。
「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與那群流民不太一樣。你的走路方式和用手姿勢非常特別。你是習武之人。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明梵希被她那般如尋常聊天般吐出來的話一驚,右手一抖,自己還未覺察過來,就聽到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嘶,你不必擔心,我對你沒有什麼惡意。在這裡挑明了你的身份,只不過是想結交能士,共創大業。」秦燭芮趴在木桶上,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璀璨似繁星。
明梵希愣愣望著她,一陣熱氣直衝腦門,眼看著耳根子都快要燒起來了。啊啊啊啊啊,她的偶像邀請她共創大業。她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最終答應呢?
只可惜她的偶像認真不到一秒,立馬歡快喃喃道:「祖父能辨認能士。我也不差,這不就從流民里找到一名能人嗎?到時候定能讓祖父刮目相看。」
瞧著她偶像絢爛的笑容,明梵希下意識傻傻地跟著她一起笑。而後笑容突然間凝住了。不對啊,她的偶像幼年這般的燦爛驕傲,那為何日後會如此沉著冷靜,陰鷲狠戾。
她隱藏在衣袖裡的拳頭緊握,腦袋裡努力回想著有關女帝幼年時候的相關史料。
該死的,為什麼她之前不用功讀書,多翻一些有關於女帝的正史野史。
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書了。也只有她偶像能掀起她讀書的欲望。所以哪怕再崇拜女帝,她也只是翻遍了正史上所有記載女帝的史料,了解女帝人生的重要結點和重大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