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維誇耀人這還不簡單,宋知蘊的拿手好戲之一,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狗學狗叫。
她嘴裡的恭維不是她吹,只會比那閹賊陳公公更多,不會比他更少。瞧著那秦雲崢那滿臉飄飄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成功了。
她記得她三歲那時,孤兒院採買了一批拼圖,她因表現好被獎勵了一塊。
跟這個差不多一樣形狀的拼圖,她花了幾十秒便拼完了,自此以後好像就沒有再玩過了。那時便覺得好生無趣。
「好了,好了,朕知道朕很討人喜歡。不要強調那麼多遍。」秦雲崢隨意地擺了擺手,只是那上揚得快要裂開的嘴角就知道他的本意不是如此。
宋知蘊充分發揮自己作為奸臣的潛力,愣是用各種優美的語言把他夸出花來了。
一刻鐘後,秦雲崢施施然地高坐在龍椅之上。身旁一小官員笑意盈盈地端著一盞茶,奉給了他。
秦雲崢舒適地搖了搖自己懸空的腳,而後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如貓般從喉嚨里哼了一聲。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開心舒適過了。他依稀記得這種狀態還是幾年前陳公公整日陪著他玩樂時,他才體會過的。
如今陳公公要幫他處理奏摺,那奏摺哪怕整個內閣來處理,每人都要處理幾個時辰。想必陳公公精力忙不過來,已經很久沒陪他玩樂過了。
沒關係,他大度得很,哪怕現在陳公公沒法討他歡心,他也不會因此怪罪於他,最多找個新的人陪他玩樂。這世上哪來的像他這般好說話的皇帝。
秦雲崢理直氣壯地表揚了一下自己,給了自己一大堆的理由,而後對著宋知蘊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一步。
他輕咳一聲,素來的玩世不恭的臉龐竟平白出現了一絲嚴肅,宋知蘊心裡腹瀉了許久,面上恭敬地上前一步,微微屈膝,腦袋竟比坐著的秦雲崢還低了些。
秦雲崢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宋知蘊高聲道:「朕對你十分滿意,經過深思熟慮,打算調你來做朕的侍中郎,如何?」
言罷,他睜著似小狗般亮晶晶的大眼睛就這麼直直望著宋知蘊。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說,朕是不是對你很好,你還不快立即謝恩答應。
宋知蘊不由覺得甚是好笑,若秦雲崢是狗的話,他身後那條尾巴估計都跟滑旋槳般搖個不停了。
只是,這小男帝未免也太過於熱情些了吧。陪他玩了個拼圖,他竟也未探查她的底細,便封了她個五品侍中郎。這未免也太好賺了吧。難怪經常聽太傅在背地裡感慨皇朝要亡了。
最重要的不是那個五品,五品在朝堂上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關鍵是那侍中郎一職。
侍中郎,每日侍奉在帝王身邊,幫她侍奉筆墨,書寫聖旨的官職。帝王駕崩前後,她甚至可以左右皇朝的未來。
歷代帝王都會把此官位留給她最信任的官員。堪比親信中的親信,在此官職待過的官員大多都會入內閣,任丞相。因此哪怕只是個五品小官職,在朝中也是不容小視,人人敬仰,無人敢得罪。
當然,這個職位在此代傀儡男帝秦雲崢的任命下,自然其政治意義就大打折扣,可以說基本沒用了。如今這至關重要的官職都淪為陪帝王玩樂,哄他開心時他一時興起便賞下來的獎賞。
前一個擔任侍中郎一職的便是如今在朝堂之上被參得體無完膚的一品掌事太監陳公公。若她跟陳公公一樣是個奸臣,那太傅葉箏和丞相許岱不就白忙活了,還沒送走一個便又來一個,無窮盡也,不得活生生被氣死。
宋知蘊腦子轉悠了一下,並未直接答應,而是對秦雲崢一躬身而後自報家門道:
那秦雲崢不懂也不在意,她可不行,不能留下日後被攻訐的一點把柄。哪個身居高位的不經營自己的名聲,她自然也是在意自己的名聲的,雖說自己現在只是個五品,但未雨綢繆嘛,奸臣的名號可要不得。
她算什麼奸臣,只不過是碰巧得到了一個巧物,碰巧進入了寢殿被小男帝看到,碰巧小男帝對此感興趣,興致下便封她了個侍中郎。
而碰巧帝王對政事一竅不通,而她略知一二,帝王便把政務都扔給了她,她處理得還算不錯,代帝王行職。
更碰巧的是太傅葉箏疑似是她背後的人,誰知道這是不是受她指示呢。只要朝堂一片安好不就行了,在意那麼多做什麼。
她做了什麼?一切都是上位者的一時興起加深思熟慮罷了。她還能抗旨不從不成?
「啟稟陛下,下官名為宋知蘊,如今只是個小小的六品官員。乃是太傅葉箏身邊伺候的人。」
「近日太傅聽聞陛下食欲不振,甚是憂慮。下官見狀便自告奮勇從民中搜尋一巧物,期望能替陛下和太傅分憂。這剛一到手便獻給了陛下。」
「下官所言所行皆只是想為陛下和太傅分憂,斷不可受此大賞,求陛下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