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傾知道伊林是在擔心自己,語氣滿懷感激,「謝謝伊林姐,我能應付的。」
打車到達半山許家別墅,她沒有權限,只能按下鐵門上的呼叫等傭人來接。
還是那個英姐,臃腫的臉上眼神輕蔑,嘴角耷拉帶著壞笑,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見到許歲傾連聲稱呼都沒有,打開門就昂著下巴轉身離去。
進了客廳,剛好看見許平昌從二樓往下走,而何婉華何許雅文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坐在客廳。
許歲傾刻意放慢腳步,跨進門後就定在那裡。
她雙手交握著,也不叫人,只默默地等著這群小人發作。
果不其然,先聽見何婉華音調尖利的諷刺,「喲,還知道回來呢!」
許歲傾裝作沒聽見,低著頭從鼻間溢出漠然冷笑聲音。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像是颱風前夕,壓抑沉悶。
過了幾十秒,許平昌走到沙發中央坐下,慍怒地盯著安靜的女孩發問,「許歲傾,這些年爸爸供你吃穿讀書,還送你出國留學,沒有虧待過你吧?」
回應他的,依然是沉默。
許歲傾就只是站在門口,像是定住一動不動。
許平昌丟了長輩面子,胸腔中數千股無名火噌噌往外竄動。
她似乎永遠都是這樣。
從小時候開始就很安靜,總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裝作乖乖聽話,實際上主意可多得很。
竟然不知道從哪兒,還認識了季斯帆這種身份的人。
明明是給雅文做的準備,誰曾想會被當眾提及,這幾天可沒少被何婉華指責,攛掇著非要讓她回來教訓一頓。
許平昌聲音低了幾度,帶著命令,「你站過來。」
許歲傾還是不動,他忽然朝著門口大聲吼道,「我讓你過來!」
幾十秒的僵持,最後又被拒絕,「不用了,有什麼你說就是,我聽著。」
這副不咸不淡的態度,讓旁邊看好戲的母女兩人也不由得吃驚。
在她們意識里,許歲傾身份卑微,沒脾氣任憑隨意欺負拿捏。
沒想到啊,現在膽子大了,竟然敢當面反抗自己。
何婉華伸手指著小小身影,冷哼一聲,「你別給臉不要臉,信不信再把你扔出去!」
扔?
許歲傾無聲地彎了彎唇,這用詞還挺貼切。
腦海中驀地出現再戈爾韋醫院那幕,她手緊攥成拳,抬起眼睛和何婉華對視。
澄澈的眸子裡情緒洶湧,有不忿,有倔強,還有得意。
「我當然信。」
她張開嘴,唇角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意,「可我現在不想看你們演戲了。」
許平昌見狀,蹭地起身呵斥,「許歲傾,你怎麼跟你阿姨說話呢?」
「阿姨?」
許歲傾乾脆笑出了聲,邊抬腳往裡走邊反問,「哪個阿姨會在我媽快死的時候,還故意去刺激她?」
那些罵出口的髒話還言猶在耳,她轉眼瞪著許平昌,「還有你。」
「許平昌,你口口聲聲沒虧待我,這些年假仁假義,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你們心裡有數!」
和許雅文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別也就算了,畢竟這男人裝得清高,實際一樣攀附權貴。
要不然,也不會發生拋棄原配離婚,入贅何家這種醜事。
更不會讓媽媽提前剖腹生下自己,就因為何婉華不喜歡而已。
沒人知道,她在國外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無依無靠孤身一人,甚至那天晚上過後,還得了應激性失語症。
而他們呢?
依舊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只當自己死了,從不肯過問。
所以這份親情,許歲傾早就看透。
沙發上兩人被懟得啞口無言,許雅文拿著手機不停打字,聊天的間隙還去拿茶几上切好的水果,彷佛置身事外。
也對,因為她斷定自己不會好過的。
心臟像是被密不透風的紗線包裹著纏繞,呼吸扯著全身都疼。
終於撕破臉,可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快意。
愣怔間感覺到手機震動,應該是有人發消息過來。
許平昌見她硬的不吃,給何婉華使了個眼色,語氣軟了些裝作苦口婆心,「你年紀小,對我們有誤會,爸爸不怪你。不過以後別再異想天開了,你看看你姐姐,學習好,又是鋼琴才女,這才是季家的人會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