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度透過車窗,看著荔枝顏色紅得喜人,乾脆靠邊停車,下來和大姐們一起挑。
車子裡的荔枝外表光滑,外殼呈深紅色,顏色很濃,聞度說實話吃荔枝是一把好手,認荔枝品種那是馬馬虎虎,看了一會兒才問攤主:「奶奶,您這荔枝……是黑葉嗎?」
黑葉和妃子笑一樣,是很常見,也很平價的一個荔枝品種,至少在盛產荔枝的南方城市是這樣。
老太太聽了就點頭是啊是啊的應,說這是她家自己種的,吃不完,才拖出來賣。
「小孩都吃不了多少,能賣多少就賣多少咯,賣剩下就曬起來做荔枝幹了。」
邊說邊給他扭了一小叢,「嘗嘗嘛,嘗嘗不要錢。」
聞度連忙接住,跟她道謝,然後就站在車邊開始剝荔枝。
老太太整理著被翻亂的荔枝,笑眯眯的問他是不是來旅遊的,他說是,老太太就問:「你不上班呀?」
「我上班不用去單位,自己在家做的。」聞度回答道。
老太太哦了聲,「這樣也很好,可以多在家陪陪家裡人,不像我家的小孩,都在外面打工,一年回不了幾次,回來住個三四天就走了。」
「沒想過讓他們在本地工作嗎?」聞度問道,將荔枝殼扔進放在一旁的垃圾桶。
老太太聞言立刻搖頭:「縣城哪有什麼好工作,最少也要去市里,賺錢養家很辛苦的,要去大城市才有更多機會。」
聞度笑著應是,目光落在老人皺巴的臉上,從她渾濁的眼睛裡看到認真和慈愛。
多少被勾起了心底對於父母的思念,但下一秒又覺得,早走也有早走的好處吧,至少遺照上的他們,可以永遠帥氣和美麗。
他在這裡買了十塊錢荔枝,老太太還給他多塞一點,囑咐他不要一次吃太多,記得喝鹽水或者涼茶,免得上火。
和
賣荔枝的老奶奶道別,聞度提著一兜子荔枝,直奔預定好的民宿。
民宿在出城後往東北方向再開十分鐘左右的一個鎮裡,挨著鎮中心幼兒園和菜市場,十分熱鬧,但後面不遠處,卻是大片大片的稻田。
熱心的店主大姐向他介紹:「種的都是絲苗米,很好吃的,你回去的時候可以去村里問問人家賣不賣,帶一點走。」
中午時分,太陽毒辣,民宿不提供餐飲,聞度只好出門覓食。
旁邊就有一家米粉店,店主是一對老夫妻,中午時間客人不少,每個人面前都有一碗粉,邊吃邊說笑,聲音很大,看樣子都是熟人。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鎮裡人口的平均年齡就是偏大,一眼望去,店裡的客人都有些年紀,頭髮花白的,而且基本是男性。
聞度在這熱鬧的人聲里走進店裡,跟老闆要了一份瘦肉粉,還要了一份豬肉卷和滷牛肉的拼盤。
瘦肉粉很快就端了上來,湯很清,白色的河粉中間雜著厚薄均勻的瘦肉,還有幾片青嫩的生菜,看起來十分清淡,可是一入口,就察覺滋味醇厚,是用大骨湯做的湯底,吃起來相當夠味。
聞度吃了半碗粉,接著從旁邊的辣椒罐里挖了一點黃燈籠椒,往湯粉里一拌,鮮辣的滋味立刻從舌尖蔓延開去,口腔里不斷分泌出唾液,額頭也一下就冒出汗來。
耳邊是熱鬧的說話聲,有人說一會兒去打麻將,應的人說不去,不想打麻將,打牌可以考慮考慮,聞度一邊嗦粉,一邊想這倆有什麼區別嗎,不都是玩?
粉剛吃完,飽嗝都還沒打出來,隔壁突然就傳來「咚」的一聲,接著是桌椅倒地發出的刺耳聲響,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同時響起的還有一聲驚呼:「老賈!老賈!」
聞度立即往那邊望去,見一位大爺躺在了地上,面紅耳赤,一副血壓上頭的模樣,下意識便起身去幫忙。
「大爺怎麼了?」他拿著手機,「我打120啊?」
「打打打!」一旁另一位大爺扭頭叫人,「徐醫生,徐醫生你快幫忙看看老賈,他是不是中風啦?」
一陣手忙腳亂,所有人都圍了過來,有人蹲在地上將倒地的大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
病人的人中上有一個很清晰的指甲印,看樣子剛被掐了人中,意識似乎回來了一點,雖然雙目緊閉,但看起來焦躁不安,潮紅從頭臉一路蔓延到脖頸和鎖骨以下。
聞度打完120的電話扭頭,就看見病人像被煮過一樣,聽見那位徐醫生說:「急性腦卒中啊,120打了嗎?」
聽到問120,聞度立刻應聲:「打了,說馬上就派車過來。」
徐醫生這才發現,誒,還有個小伙子,就是面生,哪家的?哎,想不起來,先不管了。
他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正好,年輕人腳程快,你會不會開小毛驢啊?帶我去拿個藥怎麼樣?」
聞度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