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朝著徐相悅一聳肩一攤手,嘆了口氣。
徐相悅:「……」
她無語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好傢夥,他跟我說的那些車軲轆話原來還不是最讓人無語的。」
「他是今天的臥龍,鳳雛是急診有個八旬老太的家屬,說我們耽誤她工作了,要誤工費。」同事邊說邊嘴角抽搐。
徐相悅:「???」這怎麼比投訴她的還抽象?
「都八旬了,還怎麼工作啊,哪來的誤工費啊?」她覺得無語,「哪個倒霉蛋的病人?」
「溫見琛的。」同事說,「後來我說你這明顯就是胡攪蠻纏,你家老人不舒服來醫院看病,我們醫生發現了問題,必須住院治療,你們不慶幸得虧發現得早,居然還說要誤工費?老太太年紀這麼大了你們還讓她出去做工啊?」
「哇,真是太孝順了。」徐相悅就差鼓掌了,然後說,「家屬投訴我的這個,也是他值班那天的,中午來了,溫見琛叫我去會診,沒見到人,晚上又來了,去了外科門診,老方叫我去看的,這才收住院。」
倆人討論到最後,一致認為是溫見琛太黑了。
察覺她心情好多了,同事就說:「你看你這事,要不咱就……給他道個歉?面子上過得去就算了?」
徐相悅聞言,臉上的笑頓時就收斂起來,搖搖頭,語氣堅定的拒絕:「我沒有做錯為什麼要道歉?」
她只要想到自己不但因為這種不實理由給對方道了歉,然後還要每天去給他老婆查房、換藥,問她有沒有不舒服,寬慰她,就覺得……
這踏馬跟被人打了左臉,她再主動把右臉湊上去,再夸一句您打得好,有什麼區別?!
她又不是賤得慌!
徐相悅拒絕道歉的態度太堅決,同事有些麻了,啊這……
「要不咱還是道一個吧,說一句話又不會少什麼,息事寧人……」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為了這件事跟他道歉的,我看他也別打什麼院長熱線了,乾脆一步到位,去衛健委或者醫保局吧,讓他們把我的執照吊銷了,把我這種劣幣驅逐出行業,這多好。」
「別別別,別說這種喪氣話。」同事連忙安撫她,「消消氣,我們都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是吧,你不道歉,這個投訴就一直在這兒,要扣獎金的,對評優也不利,是吧?」
「消了投訴就不扣錢了?」徐相悅一臉驚訝,「什麼時候改的規定,怎麼沒聽說啊?」
至於評優,「比不過別人是我技不如人,不差這兩分,我也不至於一年沒評上優就吃不下飯了,但是我今天要是道了歉,我睡到半夜都得氣醒,然後扇自己兩個打耳光。」
同事:「……」
她想了想,接著勸徐相悅:「可是你不是還等著聘主治嗎?這要是留了記錄,是不是也不太好?」
「那都是明年的事了。」徐相悅嗤笑,「住院醫被投訴就不能聘主治,那可不止我一個受影響,說出去都要讓人笑掉大牙。」
她擺明了是油鹽不進,同事沒辦法再勸。
彼此沉默了一會兒,徐相悅道:「沒事了吧?沒事我先回去了,一會兒還有手術。」
等她一走,負責糾紛處理的同事就給馮敏打電話,她說不動徐相悅,就只能往上找他們科室負責人了。
但不出她意料,馮敏跟徐相悅的態度一模一樣,她還沒把話說完,那邊就噴了回來:「什麼道歉,道什麼歉,瘋了吧你們,別人冤枉我們,我們還得給人道歉?你覺得合適嗎?我們是醫院,不是飯店,這裡沒有服務員,我看你們也別天天喊什麼臥龍鳳雛了,都特麼是你們慣出來的。」
同事:「……」徐相悅你是不是回去找家長啦啊啊啊!
被噴麻了的同事努力做著最後的掙扎:「可是要扣錢的……」
「扣扣扣,隨便你們扣,不差這一百塊了。」馮敏很沒好氣,「這事到此為止,有問題讓你領導找我。」
「好噠,謝謝主任,主任再見。」對方立刻利索的掛了電話。
徐相悅知道這事以後無語得直翻白眼,然後開始翻手機。
想罵人,我看看找誰一起罵比較合適。
她既不想和老太太說,不願意叫她擔心,也不想和徐彬或者謝溫玉說這事,他們只會在安慰完她以後,跟她說大家都這麼過來的,你別放心裡,就當他們是個屁,放完就算了,她不想聽這些。
最重要的是,他們都不會和她一起罵的,大人站的角度好像永遠都不會和小孩一樣。
快三十歲的小孩也是小孩,徐相悅在心裡罵罵咧咧,小孩才不聽大道理。
於是她先跟夏知年他們講,最後變成互相倒苦水。
范思道在門診碰到一個女病人,要給她做檢查,她罵他是性騷擾。
醫保最近倒查一年的病歷,拿現在的標準去查以前的用藥,全科室第一個遭殃的竟然是夏知年,喜提答疑扣錢兩件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