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相悅漸漸被他的講解吸引,在他聲音變低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向他靠攏,還毫無所察的問他:「白色那套呢?」
「那是米色的真絲花羅,有點偏黃調了。」聞度裝作沒發現倆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得不合適再近了,繼續淡定著聲音道,「是仿的孔府花鳥裙,文物原型是孔府博物館的白羅繡花鳥裙,裙擺上有小橋流水、假山湖石,還有鴛鴦、牡丹、石榴花、牡丹花、翠鳥、燕子之類花鳥元素,所以叫花鳥裙。」
頓了頓,他繼續道:「如果我沒看錯布料的話,這條裙子起碼得三千塊。」
徐相悅不由得咋舌,嘀咕:「這麼貴啊,買回去捨得穿嗎?看起來好難清洗。」
聞度聽了失笑:「衣服不穿更浪費,正常穿著不那麼容易髒的,穿花鳥裙的人總不會穿著它去種地吧?四米長的大裙擺,實在不行還是拿去乾洗吧。」
「大裙擺轉圈一定很好看。」徐相悅又說,目光就沒從舞台上離開過。
聞度側眼看向她,劇場絢爛的光影餘暉落在她認真的眉眼上,渲染出有些迷離的色彩,好像在某一個瞬間,她退回到了泛黃的記憶相冊里,亦幻亦真。
他近來頻繁的回憶起從前,那段無憂無慮,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學習的歲月里,她永遠坐或走在他前面,不管什麼時候,他看見的都是她認真專注的臉孔。
可是她現在比以前活潑多了,他想到她也會認真玩遊戲,也會因為遊戲一直不過關而惱怒,還會對別人(特指他)的失敗幸災樂禍,就覺得很有趣。
「你喜歡這樣的大裙擺嗎?」他低聲問道,不由自主往她那邊再靠近了一點,「上班不方便穿的話,可以買一件等出去玩的時候穿,或者她家還有漢服體驗館……」
「在哪兒?」徐相悅聞言立刻問道,說話時習慣性的往旁邊側了
側臉。
一種什麼東西從自己耳邊擦過去的感覺隨著側臉的動作一起出現,隨之是溫熱的氣息順著太陽穴的方向吹拂過來,落在她的面頰上。
徐相悅一愣,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剛才擦過耳邊的是……
她看一眼這人咬住下唇一臉無辜的模樣,終於發現他們之間近得一點都不正常的距離,腦子裡嗡的一聲,一陣懊惱從心底油然而生。
偏偏聞度這時還問:「怎麼了?」
一副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很關心你的茫然中帶著關切的表情,看上去無辜極了。
但徐相悅哪敢信,或者說,她不敢全信,人類都是善於偽裝的,尤其在達到自己的目的之前。
她雖然毫無感情經驗,但她媽謝溫玉有啊!
謝溫玉老早就告訴過她,一個男人,他在得到你之前,最殷勤,也最擅長偽裝和表現,多數情況下,這是求偶的本能。
雖然一直覺得她這話應該是在內涵徐彬,但徐相悅得承認,這是真的。
因為她代入自己想想,如果是她對某個人有所企圖,她也會這樣,順著對方的喜好,表現出對方喜歡的樣子,至於以後在一起了會露出真面目該怎麼辦?
不是,他喜歡我不就該喜歡我的全部嗎?怎麼能喜歡一半不喜歡另一半呢?
所以她以己度人,對聞度的表現也是持觀察和保留態度的,也許讓她猶豫不決的其實是她自己。
過情關過情關,何嘗不是自己的心理關。
她沒好氣的對聞度說了句:「你坐過去點,擠著我了!」
聞度眼睛一眨,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歉道:「我沒注意,不好意思。」
語氣還算誠懇,仿佛他真的這麼想,徐相悅抿抿唇,什麼也沒說。
眼前的演出還在繼續,隆重華麗的明制婚服出來後,整場新品秀就進入了尾聲,她忍不住鬆了口氣。
聞度早就察覺徐相悅的心不在焉,開始以為她是因為介意他之前的接近,但仔細觀察她的神情,覺得又不像,一時也想不明白,只好推測她是不是累了。
演出持續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只有兩個小時,不過一場電影的時長,最後主理人攜一眾模特謝幕後,劇場內燈光大亮,觀眾們開始有序離場。
徐相悅和聞度跟著人流往外走,過安檢口的時候,聞度問道:「去吃宵夜嗎?」
「……啊?」徐相悅還有些沒回過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了聲,「也行,去哪兒吃?」
「去吃砂鍋粥怎麼樣?」聞度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的臉,忽然想起她今天才下夜班,下午也沒休息就出門了,不由得目露關切,「吃粥消化快點吧?你回去以後可以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