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度抬頭看著她,覺得要不是自己手上有東西,非得捏一把她的臉不可。
他扯一下嘴角,解釋說:「是接單做一些類似跑腿的工作,比如有人讓我幫忙去他家取一個文件送到高鐵站,有人下單讓我幫忙遛狗,還有的不是跑腿,比如有個人失戀了,下單讓我陪他聊天,他說不想讓現實里的朋友知道,我們聊了很久,我安慰他時間他安慰我沒了家人,我就是想多和人接觸接觸,逼自己走出去,有點事做。」
那樣就不會一直想著讓自己難過的事了。
徐相悅聽到這裡點點頭,說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法,轉移注意力嘛。
「有一天我接到一個單,有一個媽媽下單,讓我去她家陪小朋友過周末。」
徐相悅聞言啊了聲,還沒問,就聽他繼續道:「我說姐你就這麼信任我嗎?她說沒事,我老公在家,他是個武警,就是小孩兒要做手工他一個大老粗做不來,我乾脆找個人幫忙,因為我也不想做。」
那天下午他在客戶家裡的露台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和小姑娘一起拼小房子,她爸在旁邊一邊喝茶嗑瓜子一邊和他閒聊,雖然忙忙碌碌的,但是真的特別輕鬆。
「說實話,這活沒錢我也願意干。」他笑著道,「就這麼過了三個多月,我覺得自己基本恢復了,加上有簽售活動要去外地,就把連結下了。」
徐相悅邊聽邊笑,這年頭信任難得,路上扶個人都怕被訛上,她和同事們更是處處小心如履薄冰,但好像又到處都是「輕信」他人之後的美妙故事。
至少在聞度的世界裡,這種故事並不少。
剛聊到這裡,聞度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徐相悅只聽到是一把女聲,但聽不太清楚說的什麼,只見他聽了一會兒就朝自己看過來。
說了句:「她就在我這兒呢,我問問她。」
聽著好像和自己有點關係?徐相悅一愣,疑惑地問道:「誰呀,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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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打來的。」聞度掛斷電話之後回答道,「打電話過來問我要不要過去晚上一起吃烤肉,還讓我問問你。」
他說著朝她笑笑,問道:「你想不想去?」
徐相悅一愣,一時沒說話,只眨了眨眼。
聞度就說:「不想去就算了,咱們去吃別的,想吃什麼?這天氣吃烤魚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去吃冷麵怎麼樣?」
說著重新拿起桌上的鑷子,夾著一個小水壺要放到爐灶上。
徐相悅回過神,這時才說了句:「我又沒說不去。」
聞度聞言,動作一頓,手裡剛夾起來的小水壺就從鑷子上掉了下來。
但他甚至顧不上去撿,只抬眼望著徐相悅,問她:「真的麼?」
如果很仔細地聽,還能聽出他聲音里有一絲不自覺的顫抖。
徐相悅看著他臉上的神色,驚訝和狂喜並存,像是失望過後又重新發現希望,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她覺得奇怪極了,一邊點頭一點問道:「就……你為什麼會這麼執著於想讓我和你的朋友認識?」
不認識不行嗎?撓頭,不懂,好奇怪。
聞度被她問得先是一愣,旋即失笑,低下頭去,將掉到桌上的小屋零件重新夾起,一邊繼續組裝,一邊低聲道:「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人和人的了解一定要經過親自接觸,也許你和她們接觸了,就會少一些顧慮……」
至於是什麼顧慮,徐相悅抿抿唇,不用他說她也知道。
「還有就是……」他安裝好那隻小水壺,抬起頭,迎著徐相悅的目光清澈又坦蕩,「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啊,希望她也能和我的朋友相處得來,希望將她帶到朋友面前去,希望朋友能知道,這就是我喜歡的那個人。」
他聳聳肩:「就是這麼簡單,我希望我喜歡的人能得到我的朋友和親人的認同。」
徐相悅一愣,這人還真是……
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地將話說出來,明明說的是她問題的答案,但聽起來好像又不止於此。
臉上的溫度下一秒就開始迅速爬升,徐相悅覺得自己的臉熱得厲害,她甚至覺得尷尬,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好怕這個時候有人在一旁恰好聽到。
「……你小聲點!」她忍不住低聲呵斥了一句,「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聞度的聲音不僅沒壓低,反而抬高起來:「為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又沒有偷……」
「人」字還沒出口,徐相悅就急眼了,她輕拍了一下桌子,同時在桌底伸腿踹向對面,威脅道:「閉嘴閉嘴!再說我這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