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瓢冷水澆在燒得通紅的火炭上,白煙滋啦一下冒出來,在半空中凝結成徐彬和藹的笑臉。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難涼的熱血。
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心疼徐相悅,也越覺得危險並非遠在天邊。
越想越覺得心裡不安,他就想,乾脆早點過去等著好了。
下午這會兒他正好在書店,出門時看見那隻大橘貓趴在門口的花盆旁邊,後面就是那個給它當窩的紙箱,看著有點寒磣。
便扭頭問小李:「它這幾天都在這兒睡的?」
小李點點頭應是,聞度便說:「那還是給他換個貓窩吧,老睡紙箱也不是個事兒,你買,買了發我報銷。」
橘貓聽到說話聲,還睜眼抬頭朝他看過來,聞度就沖它發出了幾聲嘬嘬嘬的逗貓聲,大橘默默地別開了眼。
聞度和每次去接徐相悅下班時一樣,選擇了公共運輸出行,搭地鐵到離一附院最近的一個站,然後騎共享單車過去。
在醫院對面的便利店門口停好車,進去轉悠了一圈,拿了個冰杯,再拿了瓶葡萄汁和烏龍茶,兌到一起做了杯葡萄烏龍,覺得味道不錯,決定一會兒給徐相悅也帶一杯。
傍晚六點,他給徐相悅發了條信息,告訴她自己已經到了他們單位對面的便利店,讓她下班的時候給他發條信息,他立刻過馬路。
聞度:【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友軍都可以在五秒鐘之內抵達戰場[給力]】
徐相悅剛從手術室出來,看到這條信息忍不住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想真的是便宜你小子了。
要不是知道他和護士長絕無關係,而且也根本不認識,她都可以合理懷疑是他收買護長來的這一出了。
回到病區,徐相悅還得去晚查房,看完一圈病人回來,就見護長正在護士站那兒跟他們科的護士聊天,不由得嘴角一抽。
啊啊啊啊!你們這些大人!是不是有點太煩了!!!
她心裡罵罵咧咧,臉上神情卻依舊溫和,笑眯眯地讓護長再等一會兒,她去放個白大褂就來。
「護長你和徐醫生要幹嘛去啊?」值班護士有些好奇地問。
「有這事嘛。」護長笑眯眯道,找了個護理學有關的話題就岔開了這事。
徐相悅沒聽見動靜,忍不住鬆了口氣,說真的,她都不敢想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知道這事以後會怎麼起鬨。
這時候就很羨慕一些人際關係比較淡,同事之間邊界感很強的單位了。
說好的現代社會人際關係淡漠呢:)
徐相悅心裡的吐槽根本就沒停下來過,直到她換了衣服,洗完手,重重吁出口氣,這才覺得好了點。
她背著包出門,護長已經在電梯門口等她,看見她來了,就笑嘻嘻地誇她:「這個包好看,百搭,穿什麼衣服都配得上,在哪兒買的啊?」
偏巧是聞度之前送的那個,於是徐相悅乾脆說:「不知道,我男朋友送的。」
護長恍然大悟,哦了聲:「小伙子這審美還不錯哈。」
徐相悅一面點頭應是是是,一面給聞度發信息,讓他趕緊到門口來等她,她正在下樓去地下停車場的路上。
等候許久的聞度收到信息,把自己杯子裡最後一口飲料喝完了,再去拿了冰杯和葡萄汁、烏龍茶,依葫蘆畫瓢地做了一杯新的葡萄烏龍,端著飲料就出了便利店。
已經是傍晚六點四十分,路上的燈都已經打開,到處車來車往,行人行色匆匆。
他路過公交站時看到站滿的人,幾輛公交車先後停靠到路邊,報站的廣播和車門打開時咔噠的聲音,像是一個打開的閘門,候車的人群如分流的河水,匯入不同的河道,奔向各自的港灣。
聞度跟著人流上了人行天橋,再下來就到了醫院正門,他站在一個圓形的隔離墩旁邊,正好看見徐相悅那輛白色的寶馬車跟在一輛黑色的大眾後面出來。
車開到他面前就停了下來,他笑著繞過車頭,準備和平常那樣,等徐相悅下車和他交換位置。
但他剛走到駕駛座車門邊,車窗剛按下去,還沒來得及同徐相悅打招呼,就聽有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小徐,這就是你男朋友啊?」
聞度一愣,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就見剛才在徐相悅前面那輛黑色大眾正停靠在路邊,從駕駛座的車窗里探出來一張神色和善的圓臉,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們。
男朋友……這個詞像電擊棒一樣,電得他精神一振,扭頭看向徐相悅的目光瞬間變得囧囧有神。
徐相悅被他兩個燈泡似的雙眼看得有些受不了,下意識就想縮回去,並且將車門關上。
但最後還是意志力戰勝了本能,她抿著唇示意聞度讓開,下車後先是沖護長點點頭,然後對聞度道:「我們手術室的護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