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都是放學以後自己去看的,那個榜單上除了姓名和名詞,還有分數,她會分析後面的同學和自己差多少分,差得多,她鬆口氣,差得少,她暗暗警惕。
主要分析對象就是面前這個人。徐相悅抿著唇看一眼聞度。
聞度沒看出她在想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應道:「我覺得好奇,覺得你很有意思,所以會……跟在你後面離開教室,或者……呃、十一班門口往樓下看,正好可以看到宣傳欄的……」
他會走慢一點,或者裝作不經意的在十一班門口停下,看著她看完榜單走了,才慢慢悠悠地朝校門走。
「那時候可以做的事不多,每天不是做卷子就是準備做卷子,可以放鬆的時間也不多,所以碰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就忍不住關注。」
那時候壓力多大啊,每天早上六點半就開始早讀了,中午十二點放學,下午兩點上學五點放學,六點半就開始晚自習,要一直上到十點二十,高考成了唯一目標,他們可以為了這個目標付出全部精力。
在那樣天天都神經緊繃的日子裡,觀察徐相悅每次考試後看榜的表情,成了極少數有意思的休閒活動之一。
「噫!好變態!」徐相悅忍不住皺眉撇嘴,「幸好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不然我一定會跟我爸說學校有變態,然後報警把你抓起來!」
聞度一噎,隨即哭笑不得地在她臉上咬了一口。
過了一會兒才說:「要是他們知道這事,就絕對不會傳什麼你喜歡我了。」
說得也是,徐相悅心裡一動,順著他的話追問道:「所以你那個時候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當然不是。」聞度一口否定,「如果是以前,我可能還分不清喜歡和好感,現在怎麼可能還分不清。」
拜託,他現在恨不得天天貼她身上誒,不到這種程度算什麼喜歡。
「但是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同學,聰明,又很耐心,所以後來你要讀醫學院,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甚至……看到榜單上你的名字後面跟著容醫大的名字,而不是清北之中任意一所,我還覺得竊喜,原來我們都是一樣的,想選擇的只是自己喜歡的、適合自己的學校。」
在人的一生之中,總有某些時候是需要一個榜樣的,我要像TA一樣,「所以後來我想,我其實是有把你當成榜樣過的,只是我沒有意識到。」
每每想到這件事,他就會覺得,「我們現在在一起,簡直就是天意,命中注定。」
徐相悅忍俊不禁,接著又聽他說:「你知道嗎?高考結束等出分填志願那段時間,我其實有點焦慮,晚上睡不踏實就容易多夢,有一天竟然夢見我這次超常發揮,分數比你還高,哇……然後我就笑醒了。」
徐相悅:「……」豈有此理!
「起開!你少做夢了!」她無語地推他一把,直接就把人從自己旁邊掀開了,一骨碌爬起來,趿拉著拖鞋就往房間走。
沒一會兒又拿著換洗的衣服出來,踢踢踏踏進了浴室。
時間已經很晚了,時針和分針不久前剛在零點處重合,緊接著擦肩而過。
客廳里的蝴蝶蘭在燈光里安靜地舒展著花瓣,大概是因為夜深,總讓人覺得說話聲一停下來,周圍就格外靜謐。
聞度失笑,坐起來呆呆地出了會兒神,將客廳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等徐相悅洗澡出來的這段時間裡,將房間床上的水暖毯開起來,等她出來時溫度升到恰好,就把電源斷掉。
「快去洗澡。」徐相悅拿著電吹風,在臥室門口喊了他一聲。
呼呼吹頭髮的聲音在客廳響起,這是最尋常的一個夜晚。
忙到凌晨一點才終於可以睡下,徐相悅縮進暖乎乎的被窩裡,放鬆地嘆了口氣。
剛要闔眼,就察覺身旁的呼吸突然離得很近,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吻住了嘴唇。
從嘴角糾纏到唇舌,再到眉眼和鼻樑,這吻一點點蔓延,是她已經熟悉的節奏。
耳鬢廝磨間她察覺自己的面頰被捧起親吻,柔和的吻落下來時像羽毛一樣輕,在她的臉上帶起一片微癢。
每一寸被聞度吻過的地方都好像被春雨澆灌過的土地,有什麼東西掙扎著要破土而出,徐相悅很清楚,那是自己體內躁動不安的欲望。
她聽見他在耳邊輕聲詢問:「你第三針疫苗什麼時候打來著?」
「……約的下個月。」徐相悅懵了一下才回答道。
時間已經二月,距離下個月已經不遠,聞度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好耶!日子又有盼頭了!
「讀書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像一座山,永遠壓在我頭上,做個夢夢見我考過你了都能笑醒。」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幽幽,「現在我覺得你還是那麼厲害,完全掌握著我身體和情緒的所有開關。」
這以後不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啊,「我就像那個田螺,被你三隻手指緊緊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