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言緊緊抱著馬車裡備好的兔毛暖手爐,她抿了抿唇,強裝淡然出了聲:「妾乃雲相公的外甥女,萬望衙內自重。」
蕭倚一聽車裡人出聲了,緩慢地啟了唇:「自重?某哪裡算是不自重了,小娘子倒是不必給某套這麼大一頂帽子。」
蘇以言急得小臉通紅,她現在是老相公嫡親的外孫女,但怎能讓人平白無故在大街上欺侮了去。
「衙內你身為下臣之子,擅自攔直屬上官之車,是為不敬不尊。且妾與衙內從不相識,衙內卻要求妾下馬車相見,辱我欺我。還請衙內自重,勿失了自家顏面。」
她腿坐得有些麻了,換了個姿勢,又大著膽子接著從容道:「雲家尚未失勢力,不是何人都可欺侮的,萬望衙內三思此舉之果。」
雲介策馬出了街市後,才反應過來,自己應和表妹一起回府。
府里就算有事,有七郎在也能撐著局面,他現在回與不回都沒多大影響,他怎麼拋下表妹自己出發了,實是不妥,他立馬喚上雲鐘調頭。
緊趕慢趕到雲府馬車前,看見的便是數十個小廝裝扮的,將雲府馬車團團圍住,雲勝和雲飛立於馬車前,雙方僵持著,一股子防備的陣勢。
雲鍾立馬吆喝開了,「何人膽敢攔相府馬車?」
蕭倚聽聞蘇以言一番話才意識到自己攔車是個大錯誤。
他聽聞雲家兩個郎君就在最近歸家,想著下雲府面子。
他的幼弟此次出事雖與雲府沒有直接關係,但也脫不了干係,自然是要找點場子回來。
另一方面朝野上下都以為雲家老相爺稱病不入廟堂,在這個時候雲家之人也不至於會過於囂張。
他正準備讓路放車時,只聽聞人群後傳來聲音,他回頭,見坐於馬上的兩人,一人雖氣質斯文卻拉著臉,另一人高大威猛怒瞪著他。
他有點怵。
吩咐完小廝讓路,他才轉過身和雲介作禮,「不過是一場誤會,兄台勿介意。」
雲介眉頭一皺,斟酌了一番才慢條斯理地問:「請問閣下是哪家衙內?」
蕭倚勉強猜出來人身份,只得詭笑道:「某不過是想乘機與雲家兩位郎君交往,才攔車。現某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奪貴府馬車之路了。」
他要走,雲介自然不會強留,如今朝局不穩,多事之秋,雲家儘量少樹敵為好。
雲介拱了拱手,嘴角微彎,眼裡沒有笑意。
「衙內慢走。」
待這波人離去後,雲勝大步過來牽住馬,雲介趕忙跳下馬,速至馬車前,輕聲細語道:「表妹可受驚,是表哥思慮不周了。」
蘇以言輕輕掀開車輛,露出那張仍透紅的臉,小聲道:「四哥哥,我沒受驚。」
雲介見她沒什麼異樣,這才放下心來,讓她將帘子放下,以免刺骨冷風灌入。
他柔聲道:「表妹不用擔心了,對方已離開了,接下來,我和表妹一起歸府。」
老太太雖被謝氏一番言語給勸住了眼淚,但還是不住地嘆氣,兩個孫女也站在她身邊安慰著她,卻也頂不了多大作用。
兩盞茶後,姜氏有些坐不住了,自言自語道:「不過換件衣服,怎麼鶴兒這麼久都不回來。」
姜氏作勢就要起身,被老太太喚住了,讓她勿急。
陳氏放下茶杯,立馬接話安撫道:「可能在路上遇見兩房哪個哥哥了,兄弟們幾年未見,聊聊天也是尋常不過了。」
她端起茶杯又調笑道:「嫂嫂放心,鶴兒已經歸府了,難道還能飛掉不成?」
「二弟妹這沒心肝的,竟拿嫂子取笑。」
老太太也被逗笑了。
果不出謝氏所料,雲鶴換了衣服,剛出院子走到梅林外間就遇見到了二房的哥哥,他一時間沒有認出是哪位,只淡淡的作揖行禮,問候:「兄長。」
站著那人頭戴長翅官帽,身著一身綠色官服,身上繫著黑銀飾革帶,掛著魚袋,正在給旁邊打傘的丫頭吩咐著什麼,聞言才抬起頭來瞧見向他行禮之人,一時間懵住了。
丫頭朝著雲鶴行禮後,雲約很快反應了過來,擺擺手讓丫頭走後,試
探性問道:「七郎?」
雲鶴剛點頭,雲約便快步上前擁住了他,拍了拍他的後背,知曉這個差點病死的弟弟身子骨已大好至常人水平後,把著雲鶴的肩,笑道:「可算是回來了,身子也康健了。見過祖父祖母了嗎?」
不待雲鶴回答,他又道,「你可是不知道,我們這些身邊邊上的小輩去請安,總是會聽到祖父祖母天天念叨著你和四郎呢。」
「已經見過祖父祖母了。」雲鶴點點頭,「兄長,此去何處?」
「剛下職,準備換身常服去祖父院子裡給祖父請安。哎,如今,朝局愈發不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