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舟車勞頓一番,想是累了,丫頭名字之類的事,等小娘子歇好了再取吧。」
謝氏見她眉眼帶著一絲疲憊之色,忙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那二外姑先回去了。」
又正色對其餘幾個丫頭道:「留個丫頭守夜,好好服侍小娘子。」
她聲音霎時從溫和變得不惡而嚴。
蘇以言起身親自送二外姑出了院子,便吩咐著準備洗漱歇下了。
她見子星指揮著丫頭們各行其事,她叫道:「子星姐姐。」
子星忙端起銅盆走過來,道:「小娘子,你這樣叫真是折煞婢子了,就叫婢子星便是。」
蘇以言順著問道,「可以給我說說府上六哥哥之事嗎?」
子星帶著震驚之色,看向蘇以言,「小娘子,怎麼問起六郎君之事了。」
「今日見外翁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便想著了解一下。」
子星也沒有隱瞞,將她所知道的統統給蘇以言講了,只是翻來覆去的詞讓她知道了,此人是個紈絝子弟,還是絲毫沒腦子的。
蘇以言這才邁進正題,「那七哥哥呢?」
「七郎君啊,婢是在他七歲時進的府,那時候婢年齡尚小,只知道他身體病弱,在八歲時候,發了一場大病。前前後後昏迷了一個月,清醒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老相公他們什麼辦法都想了。後來府上來了一老道,說什麼七郎君是將星還有什麼文昌星入命,」子星淺淺一笑,帶了一點不好意思的羞澀,「後面的婢也是聽旁的姐姐講的,不懂這些。然後老道就要求老相公將七郎君養在道觀里六年,期間一個親人都不得見,否則,便是改不了早夭的命。」
「然後呢?」
「然後,大官人和大娘子可愁壞了,這是他們唯一的嫡子,怎麼能養在外面六年不見。況且,府上是不信這些佛啊道啊的。還是老相公決斷,當天晚上便將七郎君送往了京府外的青山觀。誰知,七郎君剛去的第二天便醒了過來。」
蘇以言聽到了沒有聽過的東西,臉上盛滿了笑意,略微帶點驚訝,「還好,七哥哥是醒過來了,不然。」
「不然什麼,小娘子。」
第15章
雲鶴見了兄長便往自己院走去,雲介想讓小廝送他,他沒讓小廝跟著,自己提著燈籠,在小徑上漫步著兜兜轉轉回到了梅林里。
只見前方一人匆忙趕來,待走近後,他發現是今日在祖父那裡所見的小廝。
小廝看見他也滿臉震驚,這會兒時辰可不早了。
雲鶴是在祖父吩咐小廝辦事前離開的,他見小廝行禮,出聲問道:「可是去尋了大官人?」
旁的冽風呼嘯而過,雲鶴手裡的燈籠里蠟不多了,被風一吹,微微弱弱,像是快要熄滅了。
他將燈籠提起,照亮旁觸到他肩膀的一枝寒梅,將其不堪雪糝重壓的枝頭上的雪拂去。
只聽見小廝答道:「回七郎君的話,小的是去尋了天府尹。」
「災民之事可解決了?」
「還沒呢,」小廝嘆了口氣,「天府尹說,抓了兩個領頭之人,得夜審。」
雲鶴點點頭,「這等小事就不必叨擾祖父了,讓祖父今夜睡個穩覺。」
小廝連連道是,詢問是否需要送雲鶴回院,雲鶴拒絕了,然後他才行禮離開。
雲鶴見燈籠蠟燭快要燃盡,照著路,大步往自己院裡踏去。
他院子外有一大片竹林,如今半數被雪壓折了。
竹林後連接了一座小木橋,橋柱也不辨顏色,下面是一淌活渠,如今已結厚冰,半分流水潺湲之聲都不剩。
雲飛和一個嬤嬤站著院門口遠望,見他回來,忙拿上旁早已準備好的暖手爐塞給雲鶴。
雲鶴走近才見是他的乳娘,忙向其行禮。
被她一手攔住了,絮絮叨叨道:「郎君本就病弱,為何這個時辰才歸?」
這嬤嬤是從小帶著雲鶴長大的,裹著厚實的棉布衣服出來迎他。
她已經八年未見雲鶴,一聽雲飛說雲鶴歸家了,便巴巴地坐在院門口等著。
雲飛也接話道:「小的去接你,撲了個空,小廝說你亥時末便從老相公那裡出來了,結果,直到現在才回來。」
「外面雪風那麼傷人,明兒怕是又要喝藥了。」嬤嬤又道。
雲鶴見嬤嬤臉上流露的擔心,急忙安慰她:「嬤嬤,孩兒現在身體好著呢。孩兒回來了,明日再去拜你,你先去休息吧。」
嬤嬤似還有話未對雲鶴說,便被雲鶴哄著離開了。
雲飛見嬤嬤離開,嚷道:「大娘子還在郎君房裡等著。」
他急忙伴著雲飛進屋,只見他娘姜氏坐在桌子旁的八仙椅子上,正打著瞌睡。
他忙上去將快要掉落的貂絨毯子提上,姜氏已悠悠轉醒,拉著他冰涼的手暖著,柔聲問道:「我兒,怎麼此時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