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原揮揮手,雲實便也住了腳步,忙吩咐旁的小廝定上。
細雪如絲,氣候濕寒。
雲鶴定定地立於原地,看著親密的翁父三人帶著隨侍往前行去,年邁的祖父左右簇擁著人,看上去精神尚可,他叫了雲飛,往自己院裡走去。
俟朝後,皇帝負手便往文德殿便殿——紫宸殿去了。
雲原稍稍整理儀容,後入閣,先是向皇帝行了盛禮,才緩緩從袖子裡掏出一份文書雙手向上呈遞道,「老臣有罪,前來請罪。」
皇帝抓住桌案上的幾粒金錁子,似是未聽聞雲原言語,嘴角有些許牽動之意,眉毛雖舒展,卻露出些許殺氣,眼神直直盯著一旁的小黃門端著的上朝時群臣呈遞的奏章。
這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一人滿頭黑髮中夾雜著許多白髮,手上端著鑲金邊雕花檀香木盤子,盤子上只擺著里兩杯茶恭恭敬敬走了進來。
他剛於外見著蕭相與另外三位參政均在門口畢恭畢敬站著。
就料到今日突然赴朝堂的雲相在裡面,忙讓身邊小黃門將另外兩杯茶放在其餘盤子裡,並且壓低聲音道,「還請右相與三位大參前去偏殿稍侯。」
說完他便吩咐小黃門領著諸位大官前往偏殿後,才捧著盤子推門而入。
一進去便見老相公跪於冰涼地板上,他內心泛出一絲疑惑。
雖殿內四周早已奉上火爐,熏了香,中又有火盆烘烤,但其本就年邁,如何遭得住?
他將盤子上的金制茶杯奉上皇帝的紫檀木案桌,才故作驚訝一嘆,「老相公怎麼還跪在這?」
他又忙對一旁立著的小黃門使眼色,小黃門將另一杯茶接過去,他忙踏步去到雲原面前,將文書接了,晃眼一看,他驚住了。
皇帝依舊未語,只喊了一聲「老師」。
皇帝登基三十二年,於八歲之年立為東宮。
雲原受先帝所託,任了四年太子太傅,直到皇帝十二年歲登基。
陳讀見此情形忙一邊急切說罵,一邊將文書呈遞上去,「真是沒眼色的奴才,還不去搬個凳子過來。」
小黃門被嚇得肩膀一抖,大氣不敢出上一口,忙戰戰兢兢去搬了凳子來。
一旁的起居注手中的筆停了下來,卻聽見雲原叩首道言語。
「老臣謝陛下賜座,」雲原在他的攙扶下,雙手握拳,先是錘了錘膝蓋,才緩緩站起身來,「只是老臣早已不是陛下的老師了。」
「一日為師,便是朕一生之師,莫非老師是想置朕於不尊師重道之人所類。陳讀,你說是或不是?」
陳讀忙停下步子,放開攙扶著雲原的手,立於一旁雙手行拱禮,埋下頭,「回陛下的話,昔荀聖所言天地君親師,雖君在前,師在後,卻是和天地並列。」
皇帝似是聽見了想聽之言,霎時臉色舒展開來,他看也不看陳讀呈上去的文書,將手上握著的東珠往桌上一方,紫檀木與其碰撞出沉悶的聲音,伴著此聲他才道,「老師,未等身體將愈,便就上朝來,是所為何事啊?」
雲原虛坐於凳子上,雙腳發力,操著疲憊的聲音道,「陛下,田園將蕪胡願歸。」
「此事先放一邊不提,」皇帝臉上龍壑深深,他坐於塗紅漆鎏金鑲嵌靠背椅上,手又摸著兩個碩大的東珠,發出咕嘰咕嘰之聲,將目光轉移一旁,又大聲吩咐道,「陳讀,去將蕭術叫進來,讓陶棲等都回去,朕不想見。」
陳讀正打算踏出門時,又聽見東珠落於地上破碎之音,殿外風鈴叮叮噹噹發出聲響,風吹得愈發大了,天將亮,屋內燈燭熒煌,卻亂竄搖晃,皇帝聲音隨風傳來,縹緲無餘,「罷了,先晾上他們一會,再讓他們回去,朕是一個都不想見了。」
陳讀返身,將門關上,屋內風聲霎時變悄然,他又快步走到皇帝身邊站著。
殿內悄無聲息,只聞燭火刮刮雜雜。
皇帝聲音低沉,「陳讀,你也出去。」
待門再此闔上時,皇帝出了聲,語氣也偽裝不似之前,微微帶了質問,「不知雲相是想把這挑子撂給誰?」
「臣本有罪,臣已呈上罪討書與辭表,望陛下准之。」
「說說看,你讓朕開你的缺,」皇帝未答雲原之言,只按自己思緒繼續重複道,「這挑子誰撐得起來?是讓朕來挑嗎?」
「老臣不敢,陛下體察民隱,任賢用能,蕭相又以百姓心為心,自是撐得起家國。」雲原低著頭,似是累極了,他將放於袖中的手拿出,將頭上的烏紗帽悠悠摘下,又緩緩下跪,「擢黜之恩皆出於君上,臣請陛下准臣所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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