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蘇以言去賀雲鶴高中的那日,順走了雲鶴房裡的部分古籍。
她剛行至院門外,見雲介有些落寞的背景,心中冒出一些細小情緒,便是出言甜甜喚道,「四哥哥。」
雲介回過頭,見是許家表妹,眼裡絲毫未有驚訝,對著她行了禮,「表妹。」
蘇以言從袖子裡抽出一個青色魚團紋樣繡並蒂蓮的荷包遞給他,有些不好意思,按長幼秩序本應該先去祝賀雲介的,她臉稍稍紅了起來,解釋道,「本是順路過來賀過七哥哥再去四哥哥你院子裡的,沒成想,在這裡見著了你。妹妹恭喜四哥哥高中。」
蘇以言繡技精湛,將那隻並蒂繡得栩栩如生。
在蘇府之時,蘇母在嫁給蘇父之前,憑繡技聞名一洲,她解囊相授,蘇以言不僅在刺繡上也是有些天資,而且也下了十分功夫。
雲介接過,他同父所生姊妹雲二小娘子雖說已用心選了一名貴墨寶來祝賀於他,但比不上這手作的情分,他眼裡浮現出感動神色,雙手接過,不打算收入囊中,竟打算系在腰間,「多謝表妹,表妹受累。」
蘇以言擺擺手,淺淺笑說,「四哥哥不必客氣。」
他忙著與蘇以言道謝,粗粗系得不夠妥帖,雲勝想上來幫他,但他阻止了,待系好後才重複道,「多謝表妹。」
蘇以言見他如此鄭重再一次道謝,只好走上前去,示意他進形雲院去,轉移話題道,「四哥哥,不知殿試可否奪魁?」
雲介搖搖頭,只輕輕一笑,眼神飄向屋檐之上立著的溫和舒緩的聲音從他口中吐出,「倘若今年科考能賢稍少些,一甲或是囊中之物。」
蘇以言忽然想起了那份獨屬于雲鶴的傲氣,縹緲迴旋於心間,她霎時覺得,即使雲介這話未有雲鶴那份獨特氣場,但這是專屬於雲家兒郎的傲氣。
蘇以言見雲介如此,本想向他打聽朝堂之事,正欲開口,聽見一陣咳聲,轉過頭去就見以雲鶴為首的一群人正從形雲院門裡走出。
雲鶴走出門只見著蘇以言那副仰著頭與自己哥哥相談甚歡的模樣,像是春日的桃花一般紅潤的臉頰上掛滿了笑意,眼睛彎如月牙,自己哥哥低下頭正輕聲細語著,他霎時情緒有些激動,咳了起來。
咳疾犯了,他想。
雲飛立馬從後面追上來,把藥掏出來給他。
姜氏也從後面走上來,眼裡裝滿了擔憂之色,輕輕拍打著他的背,見他吞下藥後,才問道,「我兒,可是風寒未愈?」
雲鶴搖搖頭,目光轉移到已經小跑著到他身前的蘇以言身上,她今日穿了妃色小襖,下著銀紅繡嫣紅小梅樣褶裙,頭上梳雙螺髻,兩支小珠釵立在雙螺髻之上方,下方戴了一顆大珠釵,除卻珠釵之外只剩下兩條胭脂色絲帶飄於發間,隨著風,一點一點敲在雲鶴心間。
雲鶴將目光移下去,見人給他行禮,他也抬起手,「兄長,表妹。」
蘇以言先是給姜氏行了禮,又給雲鶴行了禮。
姜氏見著她可是親熱,把她拉在自己身邊上,見雲介也在向她行禮,忙招呼他也到自己身邊上來,見他衣衫有些褶皺,想著三房娘子那性子也不可能在他院子裡安排兩個貼心的丫頭,伸出手將他衣服上的褶子理平,見他怔怔地看著自己,忙問,「介兒,可給你父親寄了家書報喜?大伯母本應親自送禮去你院子裡的,但想著和七郎一起去尋你,向你道喜,沒成想到,你這孩子竟自己先來形雲院了。」
雲介點點頭,他自幼失母,見姜氏如此關心他,眼神里露出些許脆弱來,斂下眉目才說,「謝大伯母關懷和賀禮,家書已寄出了,想來父親收到會高興的。」
姜氏眼裡也流露出心疼來,她雖然常年臥於病榻,但身為妯娌,三房陳氏做的事多少有些耳聞。
雲介幼時隨父去外地任職的原因便在於三房陳氏身上,甚至,幾年前官家便有將三弟調回京來的想法,但遠在成都府的他一得到消息,稱自己不願意回京府,便立馬上了書。
朝廷不缺人,索性他也將成都府治理得妥帖,官家也就打消了這念頭。
這三弟不願意回京的緣由也在這三房陳氏身上,雖然姜氏她身為大嫂,但這樣的事,她也不好說。
只能心疼起雲介這孩子來。
「介兒,你要常來大房走動,」姜氏一手拉著蘇以言,另一隻手淺拉著雲介,倒是把雲鶴冷落了,雲鶴落在身後,目光卻瞧見了那隨著雲介走動緩緩上下的荷包上,荷包的花紋獨特,他微微眯了眯眼。
只聽姜氏繼續用商量的語氣道,「雖說你也未在府上長大,但我也將你看做親生,我身子雖不好,不常在外走動,但有事你來尋我便是。你來鶴兒這裡多多走動,你們兄弟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雲介眼中隱約可見淚光閃爍,他只點頭,也未多言,「嗯,侄兒知道,大伯母。」
姜氏這才轉向蘇以言,摸著她的手有些泛涼,語氣中有些責備之意,數落她,「穿得如此單薄,你七哥哥都尚未痊癒,小心你也染了風寒。」
雲鶴適時用手作拳,抵在唇上,輕輕咳了兩聲,姜氏也聽見了,忙送開兩個小輩,轉身去顧雲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