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鶴卻不聽她這話,看了一眼她頭上隨清風而動的碎發,心裡痒痒的,他只得移開了目光,看向如畫青山邊,有不少鷺鷥正在捉魚,他定定看著展翅而飛的鷺鷥,說,「表妹,惠子所曰『子非魚』你可知?」
「南華真人所著?在家時只略略讀過。」蘇以言依舊低著頭,她臉還是燒得紅透,在紅暈未消散下去之前,她不願抬起頭讓雲鶴看見她如此窘迫之樣。
「那我便藉此而言,表妹非我,怎知鶴心中你與那前朝的薛才女有異?」雲鶴將錦帕收入囊中,見蘇以言低著頭未注意站姿,微微斜了身子,忙出手將她拉住,他又道,「表妹,你說可是?」
蘇以言支吾著,說不出什麼話來,憋的臉通紅,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承蒙七哥哥抬愛了。」
雲鶴心情大好。
拉著她進了船廂,給她端了果子來,「這是那馬本才孝敬我的,這些日子,勞你跟著我四處受累了,鶴藉此果子給你賠不是,待到建德,我若有空閒,陪你去逛建德可好?」
「是我自己想跟著哥哥你的,你不嫌棄我是拖累,我……已很是感動。」
建德縣城蘇以言是去逛過的,蘇父任隔壁清水縣知縣,是捐官,官雖不大,卻因家財不少,過得舒適極了,索性蘇父也沒什麼大的志向,但他也是老相公的學生,即使未完全學會如何治邦安國,大致的還是知道,在縣城裡,也足夠用了,他將清水縣治理得不錯,清水縣裡的百姓提起蘇父都是稱讚之聲,甚至在去加定罪後,還有百姓寫請願書。
蘇父雖對外宣稱她乃是體弱多病之身,不宜在外走動,但她想出去走走時,蘇母也會恩許,並吩咐丫頭替她梳洗打扮後,和姐姐一起戴上帷帽出門。
所以建德她是去玩過的,建德是睦洲的主縣,自然比其他縣城更加好玩,特別是及燈會之時節。
她想起曾經之事,心中不免傷感,無精打采的點頭,「好,謝謝七哥哥。」
雲鶴知她恐怕是回憶起了自己家的事,將她眼中的愁緒盡收眼底,也說不出什麼安慰她的話來,只下定決心定將蘇家一案給翻了。
他也有這底氣。
他坐在蘇以言正對面,將盤子裡的果子拈起,往正在發神的蘇以言嘴邊餵去,「表妹,這是桃花酥,吃一塊吧。」
蘇以言雖還未回神,見看上去香軟酥糯的桃花酥已到嘴邊,微啟朱唇,輕輕咬了一口,熟悉的甜味到了嘴裡,蘇以言才回了神來,略略嘟了嘟嘴,有些羞怯地將桃花酥接過,靜靜地一小口一小口嚼著。
雲鶴見她這樣,心疼極了。
只好提起別的,「表妹,這酥點可能入口?」
「嗯,這馬本才看上去那樣不堪,倒是個會享受的,」她似乎是覺得這話有些尖酸,不好意思地笑笑,「哥哥,此人我覺得,定不能再讓他在這位置上壓榨百姓了。」
「嗯,現而還能用著他。」雲鶴覺得酥點有些噎人,接過馬本才留下來的丫頭沖泡的茶,品了一口馬本才準備的好茶,「這茶乃日鑄茶,產自兩浙路,這馬本才確實會享受,都是他搜颳得民脂民膏。」
馬文才卻在小舟上打了個噴嚏,雖說他貪,但也沒貪那麼多,多的也當禮物送了出去,這茶,他也只用來接待上官,沒想到就此被雲鶴和蘇以言誤會深了。
蘇以言點頭,嘴角彎彎,眼睛也亮晶晶的,頭上的蝴蝶也靈活晃動起來,「那到時候我要給三外舅寫信,誰讓這馬本才如此之貪,還有,他言語之間竟辱於我,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雲鶴很難得見她此鮮活模樣,特別是之前在雲府里,他總覺得每次蘇以言同他相處,都是緊繃著的弓,未有時刻放鬆。他愈發慶幸,領了這睦洲的職務,將她領回桑梓之間,她心情肉眼可見地好起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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