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言點頭,她臉上的餘熱未褪乾淨,但她不像是在雲家那般,總愛低著頭不言語,雲鶴只覺這一趟很值得,雖是危險,卻使她恢復了本性。
若說先前的她如同籠中之鳥,網中之魚一般困苦乏味,那麼現在的她便如同鳥上青天,魚入大海一般愜意自在。
他見她抿了抿唇,似乎要開口了,坐端正後,微微將耳朵側向於她,意思是他已洗耳恭聽了,她開心地說,「七哥哥,我在她們面前扮豬吃老虎呢。」
「哦?」雲鶴將身子又側了一些,「鶴願聞其詳。」
待蘇以言和他說過後,雲鶴道,「表妹同我可真是心有靈犀,」他暢快笑了一聲。
但隨即又冷了冷臉,擺出長輩的架勢,「泣傷肝肺,表妹,萬不可再因他人而泣傷自己的身子。」
又接著道,「我這副病弱得不能自理的模
樣也是裝給他們看的,素日裡,眾人皆知,我因身體抱恙去道觀里修養,我這副樣子,他們更不好對我下手了,自然,你待在我身邊也會更加平安。」
這會輪到蘇以言露腔了,她也學著雲鶴先前動作一般,甚至還多加了幾個字,「願聞表哥解其中詳情。」
「我如此體質,官家將我派來,就證明我身體雖是弱的,但卻是無恙的,否則在京的友人親人誰人不會勸官家收回旨意呢。」
「嗯。」蘇以言點點頭,托著腮,神色認真至極地望著雲鶴,眼中的依賴信任與崇拜讓雲鶴心臟之地漏了一拍,他呼吸一滯,閉了閉眼,不去看她的眼神,卻能感知著那股梅香隨著他閉上眼睛後愈發濃郁,幽幽之間盡數往他的腦子裡衝去,他睜開眼,雖還是如平日裡一般眼神平靜,說出的話卻暴露了他的心思。
本不用再繼續就這個話題解釋,他如此謹慎的人,竟又用著泠然如白玉撞山泉般的聲音又將剛剛的話意重複了一遍,蘇以言面若桃花,眉目舒展開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還是一副認真神色聽他繼續說,「官家既然下了此等旨意,就證明我不可能會出現暴斃這樣的情形。」雲鶴將馬車中準備好的果子遞給蘇以言,「表妹,用些,想來與那些污穢之人同席都用不下多少膳食,待回府,我差人再為你做些可好?」
蘇以言伸手接過雲鶴遞過來的果子,衝著他道了謝,咬了一口,吞下去後埋下頭沉默不語了。
她潔白的牙齒咬住紅潤唇瓣,淚花在眼眶裡打轉,等這眼淚像是包不住了,像是斷了線一般,她才抽抽泣泣說,「我只當哥哥是自己家的,除卻父母姐姐,外祖母外祖父,就屬哥哥你在我心中最重了,哥哥你今日在船邊咳嗽那幾聲,把我嚇壞了,我慌忙伸手將你扶住,我還以為,還以為。」她未說完,那點子堅強仿佛風消雲散了一般,她抓住雲鶴的袖子,「哥哥,你怎麼......?」
雲鶴見她突然哭了,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他向來是個自己理事的人,一般都會等著事情結束或者完全做好籌謀再透露出來,他只能將她不停抽泣的背拍了拍,心裡充滿了愧疚,慢慢哄著她,「是我的不是,我未能考慮到表妹你的心情,下次我若有什麼決定,先告知表妹你可好?」
「你別哭了。」他心裡慌亂,他剛才說了哭泣傷身,隨即自己將蘇以言惹哭了,這是什麼理?
他望著她上上下下的肩,言語顯得無力起來。
雨落了下來,先是細雨,馬車的速度在加快,想是雲飛怕這雨下大後,無法前行。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雨勢變大,驟雨打落在車棚上發出驚鼓之聲,疾風將車簾吹得哐哐作響,隱約能看見外面的人的身影。
馬車突地攆著了一塊圓滾滾的鵝卵石,直直將馬車往側面而翻,幸而跟在馬車旁的戴著斗笠的侍衛頭子是個熟悉馬性的,見馬兒開始狂躁,不受人控制,飛身上了馬車,搶了雲飛手上的韁繩,這才緩緩將馬兒控制了下來,停在大路中間。
蘇以言剛答道「嗯」後,恍覺自己怎麼在雲鶴面前總是放肆,又猛覺自己突然也變得不講道理了,更加不想抬頭了,正在這時,車廂往右偏去,她「啊」了一聲,抓住雲鶴袖子的手還未鬆開,就將坐得端正的雲鶴身形拉歪了,身子也往雲鶴那邊倒去,雲鶴伸手將她拉著,往懷裡帶。
她隱隱聽見雲鶴悶哼了一聲,大概是她撞過來的時候讓雲鶴與車廂之間磕碰到了。
剛瓷盤裡的果子也散落一地,隨之亂濺的還有剛放在矮几上的茶杯,茶水滾燙,直直掀了蓋子往二人這邊潑來,雲鶴轉身,調整了位置,將她護在懷中,用並不寬厚的少年的背去擋那茶水。
她看見那滾燙的茶水潑過來,正想提醒雲鶴,就見雲鶴扭轉了身子,蘇以言此刻已無法思考了,她的臉緊緊貼在雲鶴胸膛之上,隔著薄薄的夏衣,她感知到他的胸中似乎有什麼在急急跳動著,也能感到那股溫度,她鼻尖上全是那股春雨後綠竹的味道,那胸膛與她平日裡可以觸碰到的他的手上的溫度不一,是滾燙的,燙得她啞了嗓子,剛還未完全止住的眼淚又滑落下來,將雲鶴胸前的衣襟打濕一片。=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