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不僅有降四封祥瑞天書贊他賢君之舉,西線也捷報頻傳,甚至戶部尚書竟願將銀錢盡數捐獻給國帑,明面說是國帑,實則有半數之多是進了皇帝的內藏庫。
他讓雲家去查,這不是就有了。
自古以來,戶部就是個肥差事,吞進去的錢,多少都得吐出來。
雖他不能明著動蔡家,但下面自有人曉得揣摩他的心思。
他甚滿意。
皇帝甚至已思索了有此銀錢,朝中大臣還如何拿國庫空虛做理由來搪塞他欲登封泰山之舉,心情不錯。
陳讀將小扇放在一旁,餘光瞥見桌案上的幾卷書帛,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不管天書一事是朝廷中那派大臣籌謀的,但實在是妙極了,不僅迎合了皇帝的心意,還給皇帝遞了一把軟刀子。
天書旁放著兩封信,一封是葉初上報睦洲被淹了一縣的消息,另一封是更早到的——由兵部侍郎與雲鶴聯名寫的摺子,摺子中不僅列舉了蔡家罪行,包括但不限於窩藏匪患,也陳述了睦洲被水淹縣的實情,與葉初所說別無一二,皇帝只覺得葉初處理得很好,未伸手向朝廷要錢,也未激起民憤,再在地方上待幾年,他不介意提拔此能臣一手,正好京官有缺。
一切的一切,都順著他心意而去。
倒是有一點,便是這葉初是雲家的門生,再提拔一個,雲家在朝中勢力又會增加,皇帝想到此,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
小太監輕手輕腳地跪在地上,回過神來才覺屋內涼爽,不由得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冷氣,偷偷抬起眼,他是陳讀身邊的紅人,所以一路闖過來,都沒有太監攔他。
許是怕沾了太多人的熱氣,屋內就兩個人,皇帝正半闔著眼,小太監首先偷著看了陳讀的臉色,瞧見陳讀臉色無虞,鬆了一口氣,又在心中寬慰自己,不過是來送個好消息,他就算有罪,也將功折罪了,何況,這還是有功呢。
再定睛一看,位於皇帝身旁的陳讀正悄悄對著自己使眼色,小太監不知是何意?他瞪大了眼睛,額頭上的熱汗已經涼了,順著脖子往下滑落,滴在了他鋪在地上的袖子上,他感知到汗水浸透了他的後背衣裳,不知是嚇得還是激動得,他連著咽了兩口唾沫。
陳讀見皇帝沒有開口的意思,見下方小太監跪在地上,突然開口:
「你且說說看,是何大喜事啊,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官家就算饒了你,不砍了你……」小太監嚇得發抖,連忙磕頭,心裡只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這是大喜事。
又被突然開口的皇帝給嚇了一跳,皇帝接上話,調笑道:「說吧,是什麼天大的喜事,若不是,朕便是要著人要砍了你……脖子上那玩意兒。」
「官家,奴婢今日在外灑掃,隱約聽見一牆之外的百姓討論,奴婢將耳朵貼在牆上,聽說就在前段時間睦洲有一縣淹沒,這本是凶事一件,但……」
-
那小吏將紙筆交到子星手裡,子星接過,回頭見著蘇以言正心不在焉地盯著窗外不住掉落的雨滴,年久失修的窗扉閂得不嚴實,不知何時又被風給撞擊開了,潮悶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只好輕喚了一聲:「小娘子,紙筆來了。」
蘇以言回過神來,偏了頭,秀眉緊蹙,臉上尚還余些無精打采。
子星又聽到她呢喃了一句:「不知哥哥那邊……」剛想安慰她,就聽她說到這又停了下來,她估摸著小娘子許是想起自己前不久才說過這話,
如今,這桐廬縣堤壩又毀了,她隱隱有種不祥預感。
一旦起了擔憂,其如斷尾之蜥在心內亂竄,心中那條口子就越撕越大。
院門外又來人敲著院門。
蘇以言動了動眼珠兒,阿杜會意,取了傘上前去開門。
因那小吏將話語傳到,說衙門缺人,詢問了蘇以言的意見後,便將院子的人都調走了。
後蘇以言需要紙筆,有小吏將東西送到便又下去了,故這院子裡除了她三人沒有別的人,為防隔牆有耳,蘇以言便吩咐阿杜將院門鎖了。
阿杜快步走到門口,透過門縫隱約可見門外的漢子正拍了拍蓑衣上的水珠,又聽他二人低聲交談著,他緩緩將放已在門栓上的手拿開,
「不知那通判的妹子要看這卷宗幹什麼,這麼大雨……莫非是為去年那件案子……哎,」那人嘆口氣,又接著壓低聲音繼續說,「去年蘇家那樁案子是冤案吧,蘇家被抄家,全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都遭了殃,不過聽說雲相家同那蘇家還有……」
旁邊人急急打斷他,「你管人小娘子要卷宗幹嘛?這都不是你我該管的事。雲相已不在那位置上了,我們這等小人還是少說這種閒話。況且,知州帶領大部分人馬去往桐廬了,趕快送到小娘子那兒,回去還有任務……」=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