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一個人去世,莊子上的管事是必須知曉的,還得差人立
即前往去官衙處登記稟報,再去主家,主家一般對於這種只知會便是,好點的還會撥點喪葬撫恤費用。
縣衙接到這起人命,就會知會就近的行人前來查看屍體,無論是否正常死亡,行人簽了甘結,縣衙內便會進行正常的消除戶籍文書,然後死者家裡拿到文書後方能進行下一步土葬等事宜。
今來,他竟都不知道,這人究竟是?管事深深閉上了眼,又睜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道:「你二人好狠的心。」
蘇以言冷眼看著他們。
管事上前去一把取下那廝口中布,恨恨罵道:「你這廝願做逃奴老漢便與你去了,沒成想你竟然是這等不孝之人,今兒你又做此等不恥小人,入室偷竊,已留你不得,王漢子,把他再捆嚴實一點扭送官府吧。」
那廝嘴能吐字,立馬反駁:「那官方的文書是這小娘們偽造的!莊家,你自看去!」
「什麼偽造的,」管事見王漢子走進來,又對著他吩咐道:「你把他押送去官府,可要講明!還有那明珠娘子的事,也得同官府講清楚。」
說到這,他偷覷蘇以言,蘇以言瞭然,對著管事微點頭,接了他的話,「既證實這人是罪臣蘇氏家的逃奴,你們便可做證人,那包庇縱容這等連坐罪,就落不到眾人身上了。」
那廝還在喊:「那文書是偽造的!我親耳聽見,那文書上的籍貫年甲姓名都是那娘們自己填上去的,不信就看字跡墨跡!再不信便去衙門布告欄瞧去,莊家莫誣賴好人!」
管事不理,對著蘇以言深深作了一揖,「小娘子大義,」又朝著王漢子說,「聽見沒,趕快把這兩人扭送官府。」王漢子得了吩咐,連連點頭,對著外喊:「誰家有牛車的出出。」自去推牛車去了。
管事這才驅散了人,道:「這人確實是蘇家管事,名喚蘇艾,小莊以前是屬於蘇家的,但現在莊契在小人身上,還望小娘子收下留情,這莊子上的莊民都對小娘子感激不盡。」
蘇以言「嗯」了一聲,瞧那蘇艾不甘心的模樣,又把文書舉到管事眼前,「管事可要仔細一看?」
管事連連擺手,「這哪兒是能做假的呢?」
還在叫嚷罵咧的蘇艾,仰著頭叫罵累了,只想到自己此生休矣,還在心中打算道如何將蘇以言和蘇齊也一起拉進來,死前拉兩個墊背的,多少也值些。突然一雙穿著麻鞋的腳立在他面前,他想起先前臉上的疼痛,不由得一抖,費力抬起頭,果見就是蘇齊那廝,正拿起文書,攤開來。
蘇艾忽然啞口無言,上面的字跡很明顯都是出自一人,右下方蓋了兩個公印,一個是知州府上的,一個是通判府上的。
他憤憤朝上面吐了一口血沫,幸好蘇齊早有準備,躲開了。
蘇齊收回文書,又泄憤似的踢了他一腳。
經此一事,天光早已大亮,金烏高照,蘇以言坐在石凳上,抬頭望了望天,心道:
哥哥,我要來找你了。
第114章
書吏首先踏進門檻,彎著腰請後面的人,那人頭戴皂紗花巾,身著緋紅碧綠團花袍,手持一把折揲紙扇搖著,蹬著一雙金線皂靴邁著闊步進來,不是蔡謹又是何人?
蔡謹是和著劉家村村民進來的,他在前。
因陸辛護著他,渾身上下除了那團花袍皺了點,其他倒沒出什麼差錯來,就是陸辛頭上發巾歪出頭,布衣下擺全是塵灰,喪著個臉,一副狼狽破落姿態,他懷裡抱著一個小木箱,想是如此是沒法還手的緣故。
劉家村的村民倒是好多了,除了讀書人臉紅氣緊,其他人都雄赳赳地盯著陸辛身後的蔡謹,若有人叫一聲沖,怕是能一擁而上將蔡家官人撕個粉碎。
蔡謹瞥見村民對他的敵意,從眉至嘴角都明顯流露出嫌棄的神情來,一踏進門檻就「哼」了一聲,手中摺扇「啪」地一聲於手掌合攏,陰晴笑道:「陳知縣,幾日不見,竟不知你這縣衙門檻等同虛設,外面的阿貓阿狗都能放進的了!」
陳知縣悻悻,腹內誹謗,這誰能想到,這劉家村的人竟如此大膽,在衙門都敢尋釁滋事!也沒料到,往日出門都是大排場的蔡謹,今兒出門又只帶這一個侍從。
但被點到了,他也不好裝傻,暗罵了一聲晦氣,只好站出迎接其,瓮聲瓮氣道:「大官人請,請。」又往後張望,像在尋人,問:「那二衙內可來了,這是劉家村前來狀告的村民,要同蔡二衙內對峙。」
說話的片刻時間又過了前廳,人均站在了大堂里。
雲鶴等人自坐上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