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殊苦澀一笑,他低聲道:「你不用安慰我,我有自知之明。」
「這不是安慰,我方才說得都是真心話。」季蘊蹙眉,她神色十分認真地看向曹殊,一字一句道,「你將這兩隻仙鶴畫得十分傳神,它們體態飄逸、口銜蘭草,宛若渾然天成,只是我瞧著它們並不快樂,其實真正憂傷的是你,而不是這兩隻仙鶴,曹哥哥,你在難過什麼呢?」
曹殊一怔,與季蘊四目對視,他恍然失神,好似感受到在一平靜的水面上泛起了漣漪。
「對了,這幅畫的名字叫什麼?」季蘊自覺失言,她迅速收回視線,轉移話題問。
「還未起呢。」曹殊回過神,他輕聲道,「不若娘子你來幫我起罷。」
「我?」季蘊唬了一跳,她有些遲疑,委婉地拒道,「曹哥哥,這是你畫的紋樣,怎好由我來起,萬一我起了毀了這紋樣的意境可就如何是好。」
「你只管起,無論你起的什麼,我都喜歡。」曹殊注視著她,嗓音溫和道。
「那好。」季蘊面上猶豫,但聞曹殊如此說,她也不好再繼續推辭了,思忖道,「讓我先想想。」
曹殊抬眸瞥了她一眼,眼底溫柔。
季蘊思索了一會兒,她低頭復看畫紙,盯著鶴嘴裡的蘭草瞧了許久,倏然靈光一閃,她扯起嘴角,笑道:「曹哥哥,我知曉叫什麼了。」
曹殊面容溫和,他的唇角勾起一絲笑,緩緩開口:「還請娘子說來。」
「就叫長贏雙鶴戲蘭圖,可好?」季蘊雙眸亮晶晶的,好似是在求誇獎似的。
曹殊聞言登時一噎,他瞧著季蘊認真的模樣,面色不自然地別過頭。
「怎麼了?」季蘊蹙眉,她打量著曹殊的神色,發覺他面有異色,以為是他不喜歡,遂問道,「曹哥哥,你可是覺得不好?那我再起一個?」
「不用。」曹殊眉心微動,他搖了搖頭。
「曹哥哥你若是覺得不好,你就說出來,沒關係的,我又不會怪你。」季蘊通情達理地笑道。
「我覺得這個名字十分好,娘子不用再起了。」曹殊嘴角輕揚,雙目靜靜地看著她。
「當真?」季蘊心下狐疑,她道,「可我覺著你似是不喜歡的樣子。」
「我喜歡。」曹殊雙目驟然一深,他神色尷尬地咳了咳。
季蘊欲言又止地瞧著他,最終還是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外頭的雨水如絲,落在了疏窗外的芭蕉葉上,雨聲點滴,卻更像是在敲打曹殊的心。
「曹哥哥,你今日能夠畫紋樣,是不是代表著你願意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呢?」季蘊突然開口。
「也許是。」曹殊從袖子中拿出那日季蘊給他藥斑布比試的單子,他苦笑道,「父親臨終前多番勸我,要我重掙曹氏嫡系,為了父親在地下能安心,如今擺在眼前的唯一的出路便是參加此次藥斑布的比試了,倘若得魁,進京面聖,若能重獲聖心,曹氏或可得以喘息。」
「如此說來,曹哥哥,你當真下定決心參加此次比試了?」季蘊聞言雙眸一亮,神情萬分欣喜地看著曹殊,問道。
曹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