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日豈不是不好染色了?」季蘊蹙眉。
「可先掛在晾布架上晾一會兒。」曹殊收回視線,思忖道,「今日若無法染色,那稍後便調製染液罷。」
「染液?」季蘊笑道,「是靛藍色的染液嗎?」
「沒錯。」曹殊頷首道,「染液中最重要的染料是從蓼藍、藍草等植物中提取的,最初在民間百姓們在調製染料前,便去收割藍草,經過染匠們的不斷嘗試,將藍草浸泡發酵後再加入些許石灰粉,可使藍草中的靛藍色更加醇厚。」
季蘊點點頭,勾起唇角,笑道:「原是如此,曹哥哥,咱們先將胚布掛在晾布架上罷。」
曹殊頷首:「你且隨我來。」
二人一前一後地繞過檐廊,走至廚房旁的一間耳房。
曹殊伸手推開後,便走了進去。
季蘊站在門口,她探頭,朝里看去,只見耳房內皆擺放著製作藥斑布的工具,裡面置著幾個染缸以及晾布架,瞧著儼然是一個小染坊。
她感到頗為新奇,走至曹殊的身旁,笑道:「曹哥哥,這些便是製作藥斑布的工具了,我還從未見過呢。」
曹殊瞧著季蘊滿臉好奇的模樣,他莞爾一笑:「是,只是這些工具還是太過簡陋了一些,要是在從前……」
他登時噤聲,隨即眸光一黯。
曹家還未落魄時,曾擁有好幾間大染坊,養活著無數崇州織戶與染匠。
季蘊聞曹殊話只說一半,心下知曉他這是想起從前的事了,便急忙轉移話題道:「曹哥哥,咱們不如先開始調製染液罷。」
「好。」曹殊聞言回過神,漆黑的雙眸看向季蘊,他微微一笑道。
言罷,曹殊將胚布小心翼翼地掛在了晾布架上。
晾曬畢,他緩緩走至屋內的櫃檯處,從中取出一個小缸,小缸則是用深色的布系好密封著。
他伸手解開繩子,撤下缸口的布,便間缸內存放著泥狀的靛藍粉,許是存放得久了,氣味有些刺鼻。
「這是什麼?」季蘊問。
「這是先前儲存的靛藍粉。」曹殊輕聲道。
他捧著小缸緩緩走至染缸旁,將小缸放在了染缸上的木板上,解釋道:「接下來便要調製染液了,先將這些靛藍粉置入染缸中,再加入適量的清水。」
季蘊走了過來,神情認真地看向染缸。
曹殊一邊說,一邊用勺子從小缸中取出靛藍粉,倒進了染缸中,覺著靛藍粉差不多時,便從一旁的水缸中舀了清水置入染缸中。
他抬眸,瞥了季蘊一眼,溫聲道:「加水五十斤即可。」
季蘊聞言,忙不迭點點頭,她暗忖道,曹殊三年都未再碰過藥斑布,可觀他方才十分嫻熟的動作,想必他自幼便跟著祖父學習藥斑布,手中的記憶這些大概已是如同刻入骨髓一般了。
曹殊見季蘊絲毫不敢懈怠的神情,他垂下眼帘,眼眸中泛著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笑意。
加水畢,他從另一小缸中取出些許石灰粉置入其他缸中,再加入清水,待石灰粉慢慢溶開,便倒入先前的染缸中,最後再倒進些許米酒在其中,調製染液的染料皆是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