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腹部新傷交織著暗紅色舊傷,像一隻狸貓的花紋。
她從小就這樣,犟頭巴腦地經常被孤女院看守打,身上沒一塊好肉。
沒好肉的都賣不出去,一般到了年齡,就統一處理掉了。
周曉芙瞟了眼臉色陰沉的令楚星,吩咐道:ldquo花老闆發癲呢。等會兒塗藥看著她點兒,幫我摁住了。我可不像你們這幫強盜草寇,動不動摔桌子砸椅子。rdquo
句句帶刺,是真惱了。
ldquo對不起。rdquo花狸子啞著嗓子嘟囔一句。
令楚星沒吱聲,倚在旁邊看。
草草挽起的長髮被醫生撂到前側,纖白的手指在傷口上搓抹膏藥,動作溫柔,想必不痛。
令楚星還是聽到了她十分克制的抽泣。
咬著牙,沒有忍住。
若不是她站在旁邊,花狸子早嚎出聲了。
衣服可以不穿,面子還是要的。
頭疼發作,死去活來的。她一心想把李淵和的血放干。
淚水蓄不住,悄悄順著臉頰滾落。
模糊一片的視野驀然清楚了七分,她半低著頭,看見一串紅珊瑚珠子,在眼底晃。
令楚星彎腰看著她。
周曉芙毫不客氣地往她後腰踹了一腳,讓她把背挺起來,好在前面抹藥。
花狸子的下巴順勢就被令楚星捏起來。
還氤氳著水色的眼睛,沒有防備地撞上了令楚星幸災樂禍的目光。
ldquo落水狗。rdquo令楚星惡毒地笑。
ldquo呵呵,不過被人擺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呢?rdquo花狸子嘴很硬。
ldquo嘖,我去幫您把她做了吧,省得一天到晚的記掛。rdquo令楚星撇撇嘴,把花狸子的頭掰過去,看看左側臉頰上的抓痕。
ldquo不helliphellip不殺她。rdquo花狸子悶悶地回應,因為頭疼而呼吸急促。
她用手腕輕敲太陽穴,心裡火燒火燎的煩悶。
ldquo您還真是專情。殺又不捨得殺,自己倒被她整成這副mdashmdashrdquo
令楚星放了手,走到花狸子身邊,明目張胆地打量她一身鱗傷。
ldquomdashmdash狼狽不堪的樣子。rdquo
ldquo令楚星!rdquo
花狸子一拳錘在桌上,站起身,把正在塗藥膏的周曉芙嚇得往後跳。
ldquo他爹的平日甩你幾分面子就真當自己鑲了金邊了!三天不打敢騎老娘頭上來了!識相的自己滾遠著別來髒我的眼!rdquo
令楚星的眼睛瞪大一瞬,眯起來。腰間匕首出鞘,手腕一震,扎進木案五分深。
ldquo被外面的女人踩了瓢兒,來我頭上找補。花皮貓,夠厲害的。rdquo
ldquo能耐啊,呵呵。rdquo花狸子和她吵起來,ldquo老娘現在去找李淵和單挑,你,馬上接管盲點一切事務,也不用管我釘棺材!rdquo
ldquo那就滾啊。rdquo匕首被攥著,又往木頭裡碾,令楚星咬牙切齒吐出這幾個字,ldquo嘴比窯姐兒都靈,到頭來還不是見她就腿軟。rdquo
硝煙味瀰漫開來,周曉芙咂著嘴心疼她的紅木桌子。
ldquohelliphellip令楚星helliphelliprdquo花狸子的大腦一陣一陣絞痛,喉頭都泛起血腥味。
要不是還有一絲顧及體面的理智,她真想helliphellip
ldquo行了,快滾吧!rdquo周曉芙推開這兩個,暗暗給令楚星遞了個眼色,ldquo你要把花老闆氣死嗎?rdquo
令楚星自知失態,冷笑一聲轉頭出了門。
門被重重摔上了,震得整個盲點俱樂部莊園都晃了一下,緊接著的死寂讓花狸子驀然清醒了許多。
*
夜都深了,花狸子躺在床上睡不著。
周曉芙開恩讓她吃了些鎮痛的藥,理應有催眠功效。
可她傷了心,眼前反反覆覆都是令楚星冷笑著轉身就走的背影。
爹的,想那個賤骨頭做什麼。
臉是自己先撕破的,但挑騷頭的確實是她。
是她不對在先,但自己罵人也罵得過了分。
兩個嘴賤的得理不饒人的主,平時也沒少擦槍走火,只是各自都知道分寸,沒像今日一般動了真格。
花狸子閉了眼,沮喪地枕著手肘。
睡不著,養會兒神吧。這個景況,動搖在所難免。
她本不想殺李淵和的。
在她身邊這些時日,花狸子隱隱聽到了當年孤女院的消息。
她一直沒摸透這個女人和孤女院有什麼聯繫,或者說,和攪翻YYW那支神秘勢力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