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和的如意算盤打得賊響,沒有樂子,不如讓她死。
迦羅奈芙屬於發展較早的城市,基礎建設略顯古樸,但居民生活富庶,依憑天然港口,是名副其實的魚米之鄉和貿易中轉地。
李淵和早就想去那些港口逛逛了。
酒館的地理位置相對隱蔽,在迦羅奈芙城外郊區,方圓十里都是農村、田野和荒地。
不是個合法營業場所,地圖上顯示不出來。
*
她沒有驚動白嫿,只是跟著她。
酒館被一群來歷不明的僱傭兵包圍時,李淵和正在W市分公司,處理花狸子碰都沒碰過的三百多封郵件。
假死之後,她的情報來源幾乎被切斷。
事情傳到李淵和耳邊已是深夜。
找不到司機,她只能自己開車,160碼在環路急速趕往迦羅奈芙郊區。
隻身而去不安全。
為了省事圖方便,李淵和再次僭越法律,動用協議。
李淵和將磁屏貼片撕下,粘在耳後。
這是保護神經不被刺激的最好方法,雖然不能完全屏蔽強磁場,但已屬於目前反協技術最先進的實踐。
酒館的僱傭兵開始察覺到異樣。
感官崩潰,恐懼滋長。
他們端著槍大聲吼叫,不明白自己的腦子發生了什麼,拼命尋求救援。
轉瞬即逝的薄荷香比幻覺更像幻覺。
在呼吸麻木的一瞬間,仿佛有個女人從四面八方路過。
錯亂。
協議的次元吞噬精神。
ldquo白嫿?rdquo
視覺在崩壞,酒館的景物出現空缺。
李淵和聽到自己的聲音若隱若現的,仿佛來自另一個宇宙。
白嫿應該在這裡。都是衝著她來的,這些人。
人helliphellip?
扭曲而錯位的影像,那些被稱之為ldquo人rdquo的崩壞特寫,斷斷續續發出聲音。
仿佛沒有智性,不會感到疼痛。
那些真的是人嗎?如此噁心的、異化的東西。
視覺信息被磁場干擾了。
李淵和閉上眼,深呼吸。
就算作為始作俑者,協議規則同樣讓她生理不適。
她自己制定的ldquo規則rdquo。
ldquo白嫿!rdquo她拼命喊她。
聲音在發抖,李淵和不舒服,反胃。
雖然意識到身處磁場中的白嫿可能同樣也聽不到她的呼喚。
後方的黑色空缺不是信息紊亂造成的,那是沒關上門的暗廊。
陡峭的樓梯蜿蜒而下,李淵和試探著每一級台階。
她不能確定,腳下的地面是不是協議次元在誤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墜落。
失重也是種可以操控的感覺。
白嫿在那裡。她不在酒館,就一定在暗室。
helliphellip
燈亮著,失去一切感覺的三個男人倒在地上,姿勢奇怪,無意識地抽搐。
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像擱淺的魚一樣開合著嘴。
桌上放著白嫿的腕錶和干擾器破譯器,不知道在這麼強的磁場中受了影響,還能不能再用。
血淋淋漓漓地滴在地上,傷口骯髒。
被綁在椅子上的矮小女人,就像恐怖協議遊戲中的鬼。
衣服干硬地貼在身上,鎖骨上方焦痕潰爛,四肢凹折,不成形狀。頭皮被撕開,乾澀而無神的雙眼睜大,瞪向前方,膚色蒼白髮灰。
第一眼,李淵和被嚇得發抖。
像從血池子裡撈起來的乾屍。
腥臭的味道在半麻木的嗅覺中,仍然無處可逃,李淵和撕下磁屏貼,匆匆粘在白嫿耳後。
潰爛的皮膚在膠帶撕扯下脫落,磁屏生效之後,她首先感覺到的竟不是痛。
是近來才熟悉的薄荷香氛。
骯髒的身體被打橫抱起,嘔吐物混著黑色的血從喉嚨里湧出,沾染李淵和的大衣,順著十指流入袖中。
大衣的材質很溫暖,白嫿尚能感受到與周遭溫度的區別。
ldquo史helliphelliprdquo她哭不出來,她的眼睛也閉不上。
她的舌頭被咬爛了,發不出像樣的音節。
ldquo史長生?rdquo李淵和平靜的聲音在磁場中斷斷續續地傳到大腦,像是她瀕死的臆想。
ldquohelliphellip不helliphellip知道helliphelliprdquo她看不清,她感受不到。
身體很重,被人抱著,卻像是一路在破碎、掉渣、腐爛。
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些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ldquo你不用知道。rdquo